有管事儿的处置,每日家不过处置些迎来送往、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那傅秋芳不声不响的,当了俭兄弟的家不说,还管起了那数百号人的蒸汽机厂子的账目!
心下不由的泛酸,错非嫁了贾琏这般纨绔,而是嫁了俭兄弟那般的,那她……罢了,不过是瞎想,如今想什么都迟了。
红玉引着王熙凤、平儿入仪门,进得正房里,赶忙招呼丫鬟奉上茶水、点心。陪着王熙凤说过半晌话,念夏才来报:“红玉姐姐,姨娘回来了。”
红玉赶忙去迎,过不多时,便见红玉带着一人转过屏风。内中蜜枣色衣裳,外罩蓟粉红绣梅花褙子,下身着朱砂色绣菊花马面裙,外罩玄色披风。行不漏足、笑不露齿,端地一派当家主妇气度。
傅秋芳笑着道恼:“这一遭可是我的不对了,只是厂子里管事儿来寻,这月底正要盘账,从不好拖延了。过会子我定然自罚三杯给二奶奶赔不是。”
王熙凤早已起身,笑着过来扯住傅秋芳道:“哪儿的话?闲暇了还有三急呢,更何况妹妹如今当着家不说,还管着厂子账目。”
“二奶奶——”
王熙凤顿时嗔道:“什么奶奶不奶奶的?红玉是荣国府出来的,她叫一声二奶奶也就罢了,妹妹本就是外间的,叫什么二奶奶?凭着我与俭兄弟的关系,你我姐妹相称就好。”
傅秋芳也是爽利,瞧出王熙凤有求于自己,便顺势应承道:“那我便喊凤姐姐?”
“这就是了。”
丫鬟过来帮着傅秋芳褪去披风,二人分宾主落座。说过一会子闲话,傅秋芳见王熙凤始终不入正题,忍不住道:“姐姐,老爷先前都与我说了。姐姐这回来,开始商议那暖棚的营生?”
王熙凤道:“正是。按说俭兄弟知无不言,还将菜农的雇契转了过来,这事儿本不该再麻烦妹妹。只是,我与太太说过,太太却不甚在意。思来想去,我便寻思着干脆自己先办起来。只是妹妹也知,咱们妇人身边儿不过那么点儿体己,若要尽数拿了,只怕就要典当嫁妆。
这暖棚营生最少一二年方能回本,这般算来,赚得银钱岂不是尽数被那典当铺子拿去了?”
话是这般说,实则前几日王熙凤又寻王夫人说了一遭。王夫人倒是有些意动,奈何公中如今也不富余。
王熙凤连番追问,王夫人才说了实话。先前买水务股子就花了三万两银子,如今剩下的不过将将够一年花销,哪里还有银钱建什么暖棚?
王熙凤大惊,说若是如此,这家中岂不是要彻底亏空了?王夫人便道,亏得那水务股子分了红,如此刚刚平账。
王熙凤将信将疑,回头儿终于拿定心思,自己先将暖棚办起来再说。
傅秋芳笑着颔首道:“姐姐说的是。老爷交代过,若二……姐姐银钱不凑手,只消写了借据,一万两银子以内,随意姐姐支用;若姐姐不放心这营生,想着要合股,那就缺多少银钱,我补多少银钱。”
王熙凤心下熨帖,暗道这俭兄弟果然是个妥帖的,什么都想在头里了。
王熙凤思忖了下,说道:“若是借,不知这利息——”
傅秋芳赶忙摆手:“都是自家亲戚,不过是拆用一些时日,哪里就用利息了?老爷说了,姐姐回了本儿还来就得,不算利息。”
俭兄弟仁义啊!
王熙凤借着喝茶的光景思量了下,待放下茶盏已然拿定了心思,笑着道:“这外间的营生我也不懂,冒然置办,这心中实在不妥帖。妹妹连厂子里的账目都管了起来,可见要比我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有见识。
我看啊,还是合股的好。”
傅秋芳爽快应承下来:“那便依着姐姐的意思,合股。”
当下二人议定,王熙凤拿出陪嫁的一处庄子来,另出银钱八千三百两,占五成股子;傅秋芳拿出八千五百两来,也占了五成股子。
又商议着起草了契书,一并签字画押,傅秋芳便让王熙凤稍待,自己回得厢房,过得半晌捧了木匣子来,抽出来,内中便是一叠银票。
点出八十五张交与王熙凤,这合股的事儿就算成了。
其后傅秋芳吩咐厨房置备酒宴,几个女子凑在一处,一个个喝得酒酣耳热。待酉时末,王熙凤才与平儿乘着马车回返荣国府。
马车上,方才多饮了几杯,又见了风,王熙凤有些头疼。平儿为其揉着太阳穴,禁不住说道:“奶奶方才不该饮那般多的。左右俭四爷吩咐下的,那傅秋芳还不得可着奶奶的意?”
王熙凤冷笑一声,道:“伱知道什么?你方才没瞧见,那银票是自傅秋芳房中取来的?”
平儿身形一顿,惊道:“奶奶是说,那银钱——”
“八成是了,俭兄弟可真真儿是宠这位啊。说不得,这暖棚的营生,就是给傅秋芳留的呢。”
平儿就道:“红玉一早儿就跟着俭四爷,若是知晓了此事,只怕定会闹起来。”
“呵,”王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