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后来的二审改判,无期徒刑降为五年有期徒刑,让许家先又觉得好像有了点盼头。
对于五年这个结果,他其实内心是愿意接受的。
毕竟搞了那么多不属于自己的钱,想要轻飘飘把这页翻过去,那是不可能的。
可家里人非要上诉,他也就随着他们去了。
今天到这里开庭,许家先基本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能再判轻点更好,实在不行就按五年来,我认。
还没开始坐牢,许家先已经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思想上已经开始改造了。
要是让法官或者公诉人知道他这样的想法,估计都得感慨一下,早这么高思想觉悟,当时别被钱迷了心智,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那天晚上发现自动取款机出了毛病,一时冲动,就犯下了错误。”
犹豫了一会儿,许家先还是开口了,家里人都在旁听席上坐着,任真这些天的努力他也都看在眼里,反正只是随便说两句,就配合一下吧。
“我承认我的行为是不对的,这样的举动造成了不好的影响,给大家带来了很多麻烦,我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国家,也对不起被我拿走了那么多钱的银行,非常对不起!
我的行为是不是盗窃我不知道,但我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希望法官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愿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请法官判决。”
很标准的被告人最后陈述。
认错就完事了!
任真不知道许家先在之前两次庭审中的陈述是什么样的,但是刚才的陈述甚至流畅,明显是早在心里打过草稿的,估计庭审参加的多了,经验都给磨炼出来了吧。
中规中矩的最后陈述,自然也不会再引起什么波澜,张黎夏跟旁边两位法官商量了一下,三人同时起身。
“那么今天的庭审就先到这里。
由于本案较为复杂,合议庭需要进行商议之后,再做最后宣判。”
决定不当庭宣判,最后的流程就简单了许多。
宣布休庭之后,法槌一敲,今天的庭审就算结束了。
张黎夏看了正在笔录上签字的任真一眼,转身离开了法庭。
这小子,每次见他准没好事!
他就不能搞一些简单的案子做做?每次都整这么复杂,开他的庭也太累了!
在庭审笔录上签完字,任真就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任律?”
没有坐回座位上,任真正对着自己刚才坐的位置,整理起桌子上的东西,没注意到有人来到背后,常嘉航提醒了他一句。
“你好。”
任真扭过头,发现这人竟然是谭海周,多少有些意外:“请问您有事吗?”
“我想请教一下,你觉得许家先这个案子,应该是什么罪名比较合适?”
谭海周神情诚恳,让任真有些意外。
在法庭上,公诉人和律师针锋相对,可谓是死对头的关系。
所以大多公诉人对律师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可这位公诉人好像没有一点那种意思。
“现在庭审都结束了,过两天应该就直接下判决了,现在讨论一下没关系的。”
见任真没说话,谭海周还以为他有什么顾虑,连忙说到。
“请教说的有点重了。”
任真笑笑,意识到这个公诉人是真的很认真在跟他讨论法律问题,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首先我个人认为是不构成盗窃的。
理由刚才庭上基本上也都说过了,许家先持卡取款,属于支取而非拿取。
拿取一旦被排除,基本就断绝了盗窃的可能性。
而支取的确定,也直接把秘密窃取的可能性排除在外。”
谭海周点头:“其实刚才听你说完我就也在想,拿取是单方面的行为,支取则是取款人和银行共同实行的行为。
这些钱是经过银行确认之后给出来的,确实不太可能是秘密窃取,就算是沿用二审判决的解释,也不太能说得通。
但我又想了一下,在系统出现错误,并且许家先明知这个事实的情况下,他还是实施了取款的行为,这也不能算正常的支取吧?”
“确实不正常,但这个行为只能他证明主观上是不纯粹的,并不影响其客观上的行为。”
另一个声音从背后想起,谭海周扭头,看到了张熟悉的脸,有些惊讶:“您是.陈光明老师?”
段逸平和孔孝天跟在陈光明身后,也都从旁听席走了过来。
陈光明冲他点点头:“就像任律师刚才举的例子,取走1000元,卡上只扣了1元,对于一个百万富翁来说,一个电话就把这错误给纠正了。
那同样一个行为,放在许家先身上,为什么就变成盗窃了呢?就因为他不愿意还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