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赫连玉此刻忽然想起了一些被她遗忘的细节。
来到青州后,柳润熙逐渐有了变化。
随着身高的增长,那个沉郁的小男孩蜕变为温雅端方的谦谦君子。
虽然一样的沉默寡言,但落在众人眼中,却成了高不可攀的高岭之。
任谁说起柳州长的公子,无不是由衷的艳羡夸赞。
见惯了如今的柳润熙,她几乎都要忘了记忆里那个阴郁森冷的小男孩了。
一开始她只当是青州的风水养人,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人都会长大的。
直到此刻,少年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她。
并没有过多的言语,那双幽深的眼睛就那么沉默的看着她,悚然中令她回想起多年前那个凄厉的寒雨夜。
时光飞逝,低矮的小男孩长成了修长的少年,稚嫩的脸庞蜕变为英俊的五官,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眼睛。
赫连玉惊恐的发现,他从来没有变过。
他只是掩饰的太好。
量变引发质变,而沈又安就是令他改变的那个人。
原来他的心思藏得那么早、那么深。
这个发现令赫连玉差点站立不稳。
刚刚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飘来一块乌云,遮住了太阳,整个天地仿佛顷刻间暗了下来。
寒风从远方吹来,少年身后的房却是生机盎然,翠绿红,与之截然相反的,是那张苍白的毫无生气的阴郁面容。
这种诡异的反差令赫连玉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捏紧了手掌。
“让我想想,母亲眼高于顶,能令您瞩意的贵女,应该是虞家的那位孙小姐吧。”
少年的声音异常的温柔,却不知为何,蓦然令赫连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你怎么知道?”
少年勾了勾唇,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流转着金色的光泽,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贵气,镜片反射着寒光,那双幽深的眼睛时隐时现,更显诡异莫测。
自己这个儿子,此时此刻,竟是无比的陌生。
这个发现更令她脚底一股寒气往上蹿。
“父亲清廉正直,自有天道,您这样汲汲营营、与虎谋皮,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
被亲生儿子毫不留情的指责讽刺,赫连玉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往脑门涌去,眼前阵阵发黑。
还嫌讽刺的不够深,少年继续无情的说道:“作为父亲的贤内助,您实在是不够格,眼界手段,流于浅俗,在青州父亲还能护着您,可等到了京州,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虞家?”
少年勾了勾唇,“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天理昭昭,自在人心。”
一个字一个字,轻飘飘的,却如千金重锤,砸落在赫连玉心间。
她像是
“母亲,您的手伸的太长了,野心也太大了,这可不好。”
他温柔的声音令人如沐春风。
走了两步,他忽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却有冷漠的声音随风传来。
“我说到做到,尽可一试。”
少年走远了,直到清瘦修长的身影再也不见。
赫连玉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是天寒还是心寒,只觉得全身冰凉。
我说到做到,尽可一试。
他指的、是那个人死了,他也绝不独活吗?
她这个儿子,以前无论如何逼迫,都始终隐忍沉默。
而今为了一个女人、终于装不下去了。
多么像多年前的那一幕,沈又安就像那条狗。
唯一不同的是,当年他没有保护好那条狗。
现在他长高了,长壮了,心思深沉了。
终于有了反抗了力量。
a班,正是午休时间,没几个人睡觉,大家都在抓紧刷题。
为了冬令营拿到好名次,大家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时间。
柳润熙走进来的时候,全班齐刷刷的抬头。
少年面色如常,仿佛只是吃了顿便饭,刚刚归来,他唇畔甚至还抿着标志性的温柔弧度。
卓尔不群、翩然如玉。
想到大礼堂发生的争端,大家又下意识看向角落里的沈又安。
却见沈又安在埋头睡大觉。
大家又酸了,大家累死累活的刷题,凭什么她能睡觉啊。
睡觉不说,还次次拿
老天真是不公平。
不过她得罪了柳夫人,恐怕未来没几天好日子过,想到这里,大家对她又生出几分微妙的同情来。
柳润熙无视所有目光,若无其事的走到座位上坐下,他甚至从头至尾没有看沈又安一眼。
大家心想,平时也没看柳润熙和沈又安关系多好,她得罪了柳润熙的母亲,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