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此时正在朐城之外的大营之中,召集他手下部将议事。
他是泰山郡华县人,从小有勇烈闻名,其父为县狱掾吏,因为坚守律法,阻止太守私杀狱犯,被太守下狱问罪。
彼时只有十八岁的臧霸听闻,召集家中食客十数人,前往牢狱击败上百狱卒将其父救出,并杀死太守,然后通往到东海郡避难,一时名声大噪。
之后臧霸在黄巾起义时投靠陶谦,多次击破黄巾军,被拜为骑都尉,后臧霸收兵于徐州,招纳孙观,吴敦,尹礼等人,自为统帅,割据一方,被时人成为泰山贼。
后世其在曹操夺取青徐后,臧霸便投靠了曹操,地位超然,封邑三千户,属于魏国官员中顶级的那一档,他治下的属地在魏国地位超然,是类似于属国一般的存在。
而在臧霸的这段经历,是彼时官逼民反,又成功洗白的典型例子,不过话说回来,能够养得起食客的县吏,和后来的宋江颇为相似,在平民和黑社会之间,还更加偏向于后者一些。
眼下他手下几大部将,除了先前在袁熙西进黄河时顺手杀死的吴敦外,其他皆已到齐。
臧霸开口道:“探子来报,海西城来了大批船只,又有万余人渡过淮水,进入朐城,显然是意图在我,如之奈何?”
众将面面相觑,他们来打东海,名义上是奉袁谭之名,但其实是出工不出力做样子,谁也不想卖命。
吴敦之死,让众将震动不已,知道凶虎此人惹不得,惹了他是真有可能死无全尸的!
但此时谁也不敢建言退却,免得被人怀疑立场,众将沉默片刻,孙观先出列道:“头领,敌军势大,且凶虎狡诈,还需小心为上。”
尹礼失笑道:“孙兄每战必为先登,勇毫为我等之首,怎么这个事后畏首畏尾起来?”
“若我们退却,如何向袁青州交代?”
孙观冷哼一声,“尹将军也看到了,凶虎这两年战场势如破竹,我等虽强,是强的过曹操袁术,还是江东?”
“我这是劝首领小心为上,不管打成什么样子,首先要自保退路,不然我们为袁青州卖命,万一战事不利,他会来相救吗?”
众人皆是心中赞同,袁谭现在正在图谋冀州,哪里能管得了他们?
尹礼犹豫道:“但我们不战而退,只怕会害了正在彭城国的昌豨啊。”
昌豨也是泰山郡人,势力稍弱于臧霸,虽然投靠臧霸,但地位和诸将不同,所以自领一军,现在奉命攻打彭城国,和在琅琊东海边境的臧霸军遥相呼应。
孙观冷笑道:“昌豨此人怎么想,诸位心里应该明白。”
“我并不是畏战,而是不想打着打着把兄弟们的性命都白白送进去,要是首领真要打,我即请命为先锋,和凶虎的大将碰一碰!”
臧霸思忖起来,孙观的话他自然明白,因为自从袁谭投靠曹操后,昌豨的态度很是暧昧。
包括臧霸也是如此,因为他和昌烯都是泰山郡人,家乡都是华县费县一带,这是被曹操屠了两次的地方。
要说两人投靠袁谭,心里并无抵触,但突然之间变成了曹操部将,臧霸为了一众手下,捏着鼻子就认了,但昌豨可是个一根筋的人,他心里能服气?
他手指在桌案上点着,曹操二屠徐州,都是从青州泰山郡打过去的,兵锋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十不存一,出身于泰山郡的人,其族人大都死难,这种事情是忘不掉的。
此时孙观说出了臧霸所虑,他话道:“我观昌烯日后必反。”
“其出身泰山郡,家仇尚在,怎么会甘于曹操之下?”
尹礼不以为然道:“泰山郡怎么了,不就是打仗死过人吗?”
“这个世道,今日是敌人,明日便是同侪,这种事情还少了?”
“别的不说,昌豨同乡于禁,不也在曹操手下做大将?”
“这两次战乱,他的族人也没少死吧?”
“程昱还在东阿用同乡做人肉脯呢,那时候能保住自己性命就不错了,难不成你有能力把他们全救了?”
孙观听了,眉毛一竖,正要发火,臧霸此时出声道:“我现在要你们商议的,是如何应对海西来的援军。”
“这地方我们呆了时间也不短了,两万与人的粮草也不是个小数目,当地都快我们吃光了,就是抢也抢不到到了。”
“对面准备肯定比我们充分得多,即使我们能挡住一次,能挡得住下一次吗?”
“等粮草都尽了,我们又能挡住多久,只怕走都走不了!”
众将一听,知道臧霸已生退意,皆是拜道:“但凭首领吩咐。”
臧霸出声道:“不战而退,也是不好,而且就这么退了,对面必然衔尾追击,损失难料。”
“诸位回去后,先打点好辎重,准备随时退走。”
“明日我去和袁熙军会一会,视其反应,再行决定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