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薰门之战的战报,当天夜里便送进了明仁宫。
赵福金脸上涂抹着硅藻泥、甘油以及珍珠粉混成的面膜,喜怒不形于色。
“南薰门一战,我军战死四千七百余人,金军战死七千,几乎折损过半……”李邦彦念着战报。
赵福金打断道:“这战损比……”
战损比……
新词。
一般的历史学家和军事家,会把战损比作为评判一场战争究竟是胜利还是失败,究竟是小胜还是大胜的重要指标。
但是赵福金觉得不太科学。
一场战争的胜利,不能仅仅只看战损比,还应该看它是否达到了既定的战略目标和政治目标。
尤其是政治目标。
比如老子不让你过三八线,你就是不能过。
毕竟,所有的战争都是政治的外延。
若只看战损比……那还是别看了。
显然,对宋金两军这次南薰门之战的战损比,赵福金还是满意的,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宋军战死的四千七百余人,死于城外野战的,占百分之九十,而金军战死的七千人,死于攻城的,占一多半。
这样来看,宋军和金军在野外作战的能力,还是不可同日而语。
半年时间想在野战上碾压金军,那纯属做梦了。
幸好赵福金还是清醒的。
这也正是前段时间为什么不让驻扎在城外的勤王军主动对金军发起攻击,甚至到现在直接调走的一部分原因。
当然,朝中也有人不理解,那既然他们屁用没有,为何一开始让他们驻防城外呢?
这个问题赵福金曾跟韩世忠聊过。
“这些驻防城外的勤王军,不是给金军看的,他们看了也不会怕,而是给开封城中百姓的看的,可稳民心呐。”
稳民心,就是保赋税。
若是民心不稳,大户人家纷纷出城躲避战祸,那岂非很影响朝廷收钱?
非但如此,还让城中守军军心不稳。
正史上宋钦宗赵桓不禁这些富户们南下避难,有人觉得是个骚操作。
不过历史之事,哪有绝对的骚与不骚?
正因为开封城富户南迁,反而给康王赵构留了个繁华江南,又给大宋续命百年,而不是被金人一网打尽。
所以,历史总是会以它的方式,推动改变着人类的命运,骚还是不骚,不到历史终结的那一刻,没人能知道答案。
回到这次战事上来。
李邦彦念完战报,等着赵福金表态。
赵福金显得非常淡定,一边揭着脸上已经半干的面膜,一边笑道:“还行。”
还行?
李邦彦觉得自己挂帅
可在赵福金看来,这次开封保卫战,几乎没有输的可能性,打赢了不奇怪,打输了那才叫奇怪呢。
李邦彦见请功不成,朝着身后招招手,一个盒子被端了上来。
赵福金已经撕完面膜,抬眼一看问道:“这是何物?”
李邦彦躬身道:“官家先看,看后臣还有事要参。”
赵福金抬手一掀,瞬间容失色,差点就从榻上跳了起来:“拿走拿走!李邦彦!你是不是记吃不记打啊,朕早就说过,不要再把这些玩意给朕带到明仁宫来!”
李邦彦一愣:“官家有说过吗?”
赵福金气笑了:“行,那这次朕给你好好说,你给朕好好记,春夏,把朕的火油鞭……”
李邦彦噗通一声跪倒:“官家,臣要参神勇金甲将军高宠!”
这一手移接木,让赵福金突然忘了要拿鞭揍人:“啊?高宠?战报里不是说高宠勇猛不挡……”
“功是功,过是过!”李邦彦一身正气:“官家可知那是谁的人头?”
赵福金摇摇头:“不知!”
“此将乃金军西路军大将,完颜活女,官家可知完颜活女是……”
“完颜娄室的亲儿子。”赵福金抿嘴笑道。
李邦彦一愣,爬起身子:“官家知道?高宠已经来见过官家了?”
赵福金摊摊手:“高宠那脾性,可没有邀功的爱好。”
李邦彦老脸一红,旋即说道:“官家既然知道这人头是完颜娄室之子的,难道不觉得他活着,要比死了有用吗?”
赵福金自然明白李邦彦的意思,若是完颜活女被俘,金军无论干什么事,都得投鼠忌器。
毕竟完颜娄室在金军中的威望、完颜娄室与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基情在那里摆着呢,无论是完颜宗翰还是完颜宗望,都得顾忌顾忌。
“emmm,战场厮杀,高宠哪顾得了这么多,你还要求他能活捉?这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李邦彦长叹:“哎,若真是交战中杀了,臣岂能参他,参他是因为他已经把完颜活女活捉到了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