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宠?”
金军西路军大帐内,完颜宗翰嘀咕着这个名字。
帐下跪着的完颜银术可惊魂已定,对自己刚刚不战而退的行为懊悔难当。
完颜希尹拍了拍他的肩膀,抬头对完颜宗翰说道:“大帅,您还记得二太子带着亲军去追耶律公主的事吗?”
完颜宗翰愣了愣,旋即问道:“你是说,这个这个高宠,就是二太子说的常山高二郎?”
完颜希尹点点头:“若非同一个人,那宋军中半年能出这么多的猛将?”
还不等完颜宗翰说话,大帐的帘子被掀开了,完颜娄室满面红光,乐乐呵呵地走了进来,向完颜宗翰行礼后,直接走到完颜银术可面前,低头问道:“当真?”
完颜银术可抬起头,一脸懵逼:“啊?”
“啊个屁,我问你刚刚城下之事,可当真?”
完颜银术可的脑袋点的像个磕头虫:“当真!当真!兄弟们都瞧见了!”
完颜娄室一脸嫌弃地瞅了他一眼,随后转身抱拳:“大帅,末将请战!”
眼看完颜娄室求战心切,一军主帅犯难了。
经此一遭,宋军气势大涨,城头叫好欢呼之声到现在都还清晰可闻。
若是娄室能一战击杀高宠倒还罢了,若是不能,哪怕打个伯仲之间,胜负不分,对金军而言,都是大大的败仗。
毕竟娄室成名已久,而高宠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
但是根据完颜银术可所述,这小将以一人之力连续挑了八辆填壕车,这等神力……
娄室能斩得了他?
若此时叫阵,利不在己!
正想着如何巧妙地安抚娄室,大帐外有斥候来报:“报!大帅,东路军战报!”
完颜宗翰心中叫苦连连,西路军从八月起兵,到现在一个多月了,连太原城的城墙还没摸一下呢。而人家二太子那边,兵不血刃直接拿下了真定府,悠哉悠哉地等着自己。
虽然前些天听闻宋廷那边用耶律余里衍挂帅巾帼将军来恶心二太子,但是在完颜宗翰看来,宋朝那女皇帝脑子进水了,这不是纯纯给二太子刷战绩吗?
若此时战报,再来个大捷,自己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
想起半年前在会宁府嘲笑完颜宗望的日子,完颜宗翰面若火烧。
“进!”完颜宗翰沉声应到。
“报,东路军战报,昨夜在真定府南六十里外赵县,东路军前锋四营被劫,大败,损兵三千余人,东路前锋大将完颜婆卢火,卒!”
帐内诸将一愣,齐齐看向完颜宗翰。
宗翰表情复杂,最终还是强忍着没笑出声,沉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还好……还好……”
说罢,看了一眼同为前锋大将的完颜银术可,满眼同情。
……
……
赵县县衙。
完颜宗望看着满身箭矢,躺在县衙大堂上的爱将,恍惚出神。
身旁的众将一个个咬牙切齿,握拳捏刃,但是没一个敢大声喘气。
等了好久,四太子完颜宗弼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大帅,屠了赵县,为婆卢火报仇!”
见四太子开口,其余诸将也跟着附和,纷纷要求屠城报仇。
完颜宗望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堂上被五大绑捆着的县衙吏员,开口问道:“你们刚说,谁见过那贱人?”
十几个县衙吏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始终没人开口。
完颜宗望突然起身,抽出长刀,面色凶恶地吼道:“你们他妈都哑了!本帅在问你们话!”
一个年老一些的吏员颤颤巍巍地答道:“我……我见过……”
完颜宗望把目光落在老吏员的身上:“说!”
那老吏员一颤,喏喏问道:“说……说甚?”
说甚?
完颜宗望愣了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问些什么。
县衙外,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青灰色的天空暗云低垂,几只寒鸦落在门外的树枝上有节奏的哇……哇……叫着,一阵秋风萧瑟,刮落了树枝上仅剩的那片黄叶,悠悠荡荡地落下。
宗望猛然一刀砍下,将大堂上断案用的条案劈的碎裂:“城外扎营休整!”
完颜宗弼愣道:“不屠城报仇吗?”
宗望低头看了看婆卢火的尸身,冷笑一声说道:“这身上总共有十七支箭,十七支都是我大金的,找谁报仇?”
完颜宗弼无言以对,只能哀叹一声,吩咐他人道:“把婆卢火将军的尸体抬出城外。”
正欲离开时,又转身指着那十几个衙役问道:“那这些宋朝狗官呢?”
完颜宗望显得有些疲累,摆摆手道:“放他们归家吧。”
那群衙役千恩万谢,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