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府。
知府王书恒甚是头疼。
就是住了个霸王店而已,只需将银子给了,打上一顿板子,这事也就了了。
可那高二郎既没有银子,也不肯通知家人替他交,反而在公堂上大骂郓王是无耻小人。
本来一件民间纠纷的小案,硬生生变成了大不敬的大案。
若依律,判个流放。
但王书恒前些天见过高二郎,高二郎也确实拿着郓王手书前来要人要车,王书恒本想亲自去给郓王送去,借此机会攀附一二,可郓王并不见他,只是让他和高二郎对接。
按理说,高二郎应该是郓王的心腹之人,就为了几两银子……
王书恒觉得这世界太荒诞了,自己都想把银子掏了。
可是这宋朝一旦收案,不断个清楚,根本无法结案,真定府的通判可是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呢。
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为官之道。
思来想去,王书恒还是让衙役跑了一趟高家村,通知高二郎的家里人,来府衙赎人。
无论这高二郎和郓王之间有什么矛盾,王书恒都是不想掺和的。
这是自己能掺和的事?
高二郎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亲,坐上州府衙役的车驾,一路上唉声叹气,拉着两名衙役倒苦水:“我家这儿,打小就不省心,以前还只是好勇斗狠,舞枪弄棒,如今竟然欺行霸市,以后还不知道要干出什么勾当呢!”
说到动情,老母亲眼泪婆娑:“老身不是不愿给他赎罚,补偿店家,就是这钱给了,也恳求官府严办,让他涨涨记性,免得日后惹出更大的祸乱。”
哭哭啼啼,觉得自家被冤枉的人犯家属,衙役们倒是见过不少。
像这种通明事理,大义灭亲的老妇人,倒是少见,让人钦佩。
于是也便与她多说几句:“老夫人莫气,听说这里面是有些误会的。”
“误会?没有!”高老夫人无比笃信:“知儿莫若母,我儿是什么脾性,老身知道。就算官府不严办他,回了家,我定饶他不得。”
“害,二郎善斗,老夫人何不让他从军呢?”
“说了啊,他不听啊……”
半天时间,便赶到了真定府,在见过主簿,了解完情况后,求着主簿带自己去牢里先见见高二郎。
主簿虽嫌麻烦,但想着王知府着急结案,便差人带着高老夫人去一趟牢中。
地牢幽暗,臭味熏天。
刚一进去,高老夫人便掏出手帕捂住口鼻,一旁的狱卒在心里笑道:“这老妇人,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还挺讲究。”
前行几步,就听见高二郎的喊叫声:“我冤枉!冤枉!都是那郓王那王八蛋,自己住店不掏钱,半夜跑了,干我何事?你们有种找他去要啊,欺负我一个平头百姓!”
狱卒停下脚步,笑着指了指前方:“您自个过去吧,您那儿子,凶的很。”
高老夫人微微颔首道谢,拄着拐杖,一步步地朝着最里面的牢室走去。
走到门前,手中的拐杖一墩:“高二郎!”
原本背对着栅栏的高二郎一听,是自己母亲的声音,猛地回头,快步扑了上来,双手扶着栅栏问道:“娘?你怎么来了娘?”
高老夫人黑着一张脸,操起手里的拐杖就戳了进去:“二郎啊二郎,你数月前说为娘说要出去为国尽忠,为娘还以为伱终于懂事了,知道建功立业了,可你瞧瞧你,又蹲了这州府大牢,你让为娘死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本想出言辩驳的高二郎,见母亲老泪纵横,怎敢多言,扑通一声跪下:“娘,孩儿错了。”
“别跟我认错,每次都认错,何曾改过错,你真的是让为娘痛心啊,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能为国尽忠,不能建功立业,却天天干这些犯法的勾当,你是想活活气死我吗?”
高二郎见母亲如此,心中揪疼。
想起自己不远千里,去救大宋王爷,本想捞个忠义无双的功劳,却……
“赵楷!你这个王八蛋!”
高二郎无法与母亲细说,只能在心里咒骂。
“我这次替你交上赎金,你也不必再跟我回去,你若还认我这个娘,就找个地去从军报国,像列祖列宗那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你愿是不愿?”
高老夫人一边问,一边用手中拐杖狠狠地敲着地面。
高二郎犹豫道:“娘,宋军这些将领,儿子我能一个打十个,让我在他们手下做个兵卒……”
“二郎!”高老夫人厉声呵斥道:“井底之蛙,狂妄至极,你也能打过为娘,你就不用叫我一声娘了吗?”
高老夫人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声音传来:“哎呀,高老夫人息怒,息怒啊,高二郎天生神将,放眼我大宋,无人可敌啊,怎能委屈他从军做个兵卒呢?”
老夫人一扭头,看见了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