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三年,被罢将免职后的曹彦昌,靠着一身水上功夫,在漕帮混的风生水起。
老帮主不仅将他收为义子,甚至临终时还将漕帮交到了他手上。
等曹彦昌接管了漕帮,漕帮就逐渐与开封城里的其它商会变的不同,可以说它江湖气,也可以说它军事化。
当然这个军事化指的不是武装,而是管理。
至于截税这件事,曹彦昌是没有主观意识的,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别的商会能收那么高的会费,自己也应该给漕帮的兄弟们谋些福利,这才想到入钱分利之事。
至于这么高端的玩法跟谁学的,那自然是老上司高俅了。
京城水师开始娱乐化的那段时间,高俅就找了一些相熟的商人,给金明池上的那些舰船刷漆涂色,修整甲板,之后禀明了太上皇,说修整之钱是商人出的,日后理当给这些商人分利。
太上皇是个好人,一口就应了下来。
当然,这些商人最后是没赚多少钱,钱都进了太尉府。
若是以往,高俅肯定会义正言辞的说他是在诽谤攀诬,但是如今皇命在身,也只能一脸自责:“是我害了彦昌兄啊!”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高俅带了四个小菜,一壶好酒。
“是你喊的衙役追我?”曹彦昌话锋一转,瞪着高俅问道。
任凭高俅如何机敏善辩,喊衙役追曹彦昌这件事,没得洗,高俅只能尴尬笑道:“这不是怕你若跑了,再寻不见了嘛。”
曹彦昌不屑地哼了一声,端起面前的酒壶吨吨吨地灌了个痛快,一滴也没给高俅留。
喝痛快后,抹了抹嘴:“谢谢太尉的送行酒!”
“啥送行酒?啥送行酒啊?我不过是来牢里探一探故交,何来送行一说?”
“高太尉不必安慰了,我曹彦昌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也知道截税罪重,死罪难逃……只是潭州,还有六十岁的老母亲……”
曹彦昌说到这里,忍不住抽噎了起来。
高俅见时机差不多了,拍了拍曹彦昌的肩膀:“彦昌兄不必如此,其实这件事,可大可小的。”
曹彦昌神色一怔。
高俅笑道:“话有两说,事有两看,你若想活命尽孝,我倒有一办法。”
……
……
几日后,李邦彦拿着刑部报来的文书,整个人都傻了。
“齐侍郎,伱是疯了吗?”
齐伟也是无奈苦笑:“李相,此事怪不得下官,是那曹彦昌突然反水,说他们漕帮这些年是奉旨截税。”
“奉旨?奉谁的?”李邦彦拍案而起,负手踱步:“要是奉旨而为,官家岂会如此大费周章,还让偪王和王妃……”
脱口而出,李邦彦觉得似乎不妥,又硬生生地顿了顿。
齐伟不解:“这跟偪王有什么关系呢?”
李邦彦摆摆手:“总之,曹彦昌说他奉旨而为,绝对是在胡说八道,你堂堂刑部侍郎,这就信了?”
齐伟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张密旨,苦笑着摇摇头:“这字,李相应该认识吧?”
李邦彦接过一看,蔫了!
这么漂亮的瘦金体,除了太上皇,还能有谁?
李邦彦和齐伟面面相觑,相视许久。
兹事体大,李邦彦屏退左右后,嘀咕道:“齐侍郎,此事你怎么看?”
齐伟虽然心中有数,但是仍旧不敢乱言,只能将球又踢了回去:“宣和年间,下官还是刑部一个文书,哪里能知道太上皇的心思,李相两朝得宠,应是能辨此事真假。”
齐伟一边说着,一边凑到李邦彦身旁,给李邦彦添了一杯热茶。
李邦彦蹙眉良久,最终还是缓缓道:“咱们既不能请太上皇往刑部走一遭,又不能冒然去问太上皇,难办!”
齐伟明知故问:“李相进不得龙德宫?”
李邦彦白了他一眼:“齐侍郎啊,你还是为官不久,想事情不够全面,这事呐,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下官愿听李相教诲!”齐伟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李邦彦为相,本就好为人师,见此状,品了两口茶悠悠说道:“太上皇当年丰亨豫大,宫内宫外开支不少,截一截朝廷税银,很是有可能。这件事呢,不能交给在朝官员去办,免得被御史台抓了把柄,所以只能委托给市井之人。”
“下官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下的还是密旨,密旨什么意思?就是不能被别人知道,所以,咱们贸然去问太上皇,你说他是认呢,还是不认呢?”
“应该是不会认,免得言官们……”
李邦彦摆摆手:“认与不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这么一问,伤了太上皇的脸面。虽说太上皇如今……但那毕竟是太上皇啊。”
“那此事,咱们如何定案?官家那边怎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