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宁府的春色,来的要比开封城晚许多。
即便已到了三月中,天气也丝毫不见转暖,完颜宗望披着大氅,看着窗外发呆,院子里除了几树冬梅还开的正艳,其余的草木连个发芽的迹象都没。
完颜宗望在心中叹道:“哎,牟驼岗时,都已山烂漫了,共天下,不共春光啊。”
自从回到会宁府,完颜宗望几乎是闭门不出。
偶尔去议个朝事,也是匆匆而去,匆匆便归。
不仅如此,就连对新婚还没半年的辽国公主耶律余里衍,似乎也没了兴趣。
回来半旬,除了
耶律余里衍虽以亡国公主的身份嫁给了完颜宗望,但是非但没有亡国之怨,反而对完颜宗望百依百顺,力求做个本分的内助,安身立命。
新婚伊始,完颜宗望还觉得自家夫人这样很好,本分且识时务。
自己正值壮年,比完颜希尹要年轻许多,要死也得是他先死,自己怎么会早死?
老婆们……自己还有老婆没娶?
要说完颜宗望不气,那是不现实的。
耶律余里衍闻言,将粥碗放在书桌上,思忖良久还是开口道:“夫君可是被那些人的流言蜚语气的?”
自从狼狈回到会宁府,那些嘲笑他被一个娘们打的找不着北的言论就未曾断过。
西路军统帅完颜宗翰虽然没有直接指责他,但是明里暗里都在抱怨:“太原城已经被我西路军团团围住,破城指日可待,可惜啊,可惜啊,功亏一篑。东路军不得劲啊!”
耶律余里衍闻言,还真就是思索了起来:“按汉人习俗,先后有别,但我只是亡辽公主,她却是大宋女帝,又有尊卑之别……不如,问一问完颜希尹,他最精汉礼……”
“就只要银子?”完颜宗翰歪头问道。
完颜宗望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自己上次碰瓷开封未果,便三观尽碎了。
若是以往,完颜宗望肯定
耶律余里衍一愣,旋即又恢复了温婉笑意:“夫君难道不想建功立业?”
完颜宗望眉头轻皱,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冷说道:“放着吧。”
……
……
“我怕了?”完颜宗望在心里嘀咕。
完颜宗翰瞥了瞥嘴:“行,听陛下的。”
完颜晟啧了一声:“啧,别整那些没用的玩意,说这些干哈啊?”
这次轮到完颜宗望愣怔了,这女人当真没有国仇家恨?
这句话,完颜宗望参不透。
宗望还是不语。
完颜宗翰一脸嫌弃:“没说给陛下,是给咱二太子,让二太子出出邪火!”
大宋女帝是在挑拨,一定是在挑拨!
耶律余里衍恭顺地推出书房,临走时还柔声交代:“趁热喝粥,一会还要去陛下那里议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议完呢,别饿着。”
“出去!”完颜宗望现在听到完颜希尹这个名字,就浑身不舒服。
当初大宋女帝所言还犹在耳:“小心你们西路军右监军,否则等你死早了,你的老婆们都会被他玩死的。”
这种心态是他十八岁跨上战马后,再也未曾出现过的。
自己怎么会怕?
自己身体里流着的,是完颜阿骨打的血脉。
大金最勇猛的男人!
“夫君在想什么?”书房门被轻轻推开,耶律余里衍端着一碗热粥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喝碗热粥,去去寒。”
完颜晟拍了拍宗望的肩膀:“别往心里去,谁还没个被人整的时候,你看这要是议,咱大金怎么开价合适?”
完颜晟连连摆手:“不妥不妥,年纪大了,无福消受啊。”
至于完颜希尹有胆量给自己戴绿帽,完颜宗望打死也不信。
但是现在,完颜宗望不想说话。
可这段日子,完颜宗望却打心底里瞧不起她了:“我杀了你家人,抓了你亲爹,你这女人,怎地连一点怒怨都没有?还是不是个人了?”
会宁府大金皇宫明德殿。
但是气归气,事实摆在面前,他在外也没脸争辩。
一个男人一旦瞧不起一个女人,那无论这女人再怎样国色天香,容月貌,也是白搭。
“胜败乃兵家常事,夫君到也不必恼怒,日后再打回来便是。”耶律余里衍的宽慰,惹的完颜宗望心烦,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耶律余里衍冷笑道:“打回来?像擒了伱爹那样擒了大宋女帝?”
有些时候,夜里难眠,总能想起那日在牟驼岗下,春光灿烂,那个笑容却灿比春光,虽然笑容里满是戏谑,让自己不爽,但是不知为何,每次想起那个戏谑的笑容,却激不起一丝丝的征服之心。
此时的金国还未承汉制,依旧保留着完颜阿骨打时与重臣议事的习惯——盘腿上炕,撕着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