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头,知府张孝纯带着手下官吏,居高俯瞰,城外劳作农夫数以千计,再加上太原城原有守军,约莫六千余人,此时正在城下挖坑翻土,插秧灌溉。
放眼看去,这些塘埭已经连绵数里,好不壮观。
张孝纯捻须颔首,对一旁的韩世忠说道:“这法子好是好,就是将来再想平整土地,又是个浩大之事。”
韩世忠才不管这些,他的任务是以太原城为据点,辐射整个河东路,干翻金国西路军,至于战后的事情,那自然不是自己考虑的。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要是让金国西路军破了太原,兵临开封城,这地也就不用平整了。”
张孝纯讪笑道:“将军所言极是,只是本官有一事不解,朝廷就如此笃定金贼还会再次南侵吗?”
韩世忠拍了拍张孝纯的肩膀:“官家料事如神,从未出错。”
正说话间,见百十来骑从南面而来,韩世忠远眺一番,对张孝纯说道:“应是康王回来了。”
张孝纯一怔:“那将军随本官下城相迎。”
将军府外,刘氏见岳飞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夫君,韩将军怎么说?给了夫君什么军职?”
韩世忠笑容一怔,脸色一黑:“大胆!你可知此策是谁定的?”
“哈哈哈!”韩世忠放声大笑:“康王多虑了,谁的老婆没了,康王妃也不会没了的。”
岳飞言罢,韩世忠只觉浑身冷汗。
赵构正想解释,自己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军中已经成了婚的兄弟们,韩世忠打断继续问道:“朝廷派谁去相州的?”
“但若是完颜宗翰看到太原城外塘埭绵延十里,不利于我军集结调动,自可直接绕过太原,直扑开封。只需在塘埭外围搭起军械设伏,留一员猛将镇守,使太原守军不得救援开封,目的便已经达到了,若开封陷落,太原一座孤城,能撑多久?”
韩世忠笑道:“均是如此,这是守城御敌之策,以塘埭相连,使金军马军不可奔驰,使金军攻城器械不可落地。”
……
赵构想了想:“听岳飞说是司天监的人。”
韩世忠又问道:“前些天朝廷为你的绝婚之事派人去相州,那些人你可认识?”
赵构比他还懵逼,便喊岳飞入内询问。
“岳飞?”
岳飞没被韩世忠的黑脸唬住,反而问道:“不是将军之策?”
“司天监?”韩世忠眉头一蹙,这传递文书口谕之事,跟司天监有什么关系。
韩世忠定了定心神,开口问道:“你可认识兵部侍郎宗泽?”
岳飞淡淡说道:“兵卒。”
赵构接过韩世忠递来的茶碗,一饮而尽,抹了抹嘴:“也不算小事,末将觉得,三年不归,妻可自嫁这律法,本身就有问题,咱们如今在这太原城驻防,谁也不知道金军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若是三年不来,咱们也不撤防,回到开封,老婆没了……”
刘氏愣怔许久:“兵卒?康王……康王没替夫君说话吗?”
看见岳飞的一刹那,韩世忠觉得心境非常奇怪。
岳飞停下脚步,转身叹道:“等我去押队那里点卯后,再听押队安排吧。”
岳飞抱拳道:“司天监少监、主簿还有一个随行小吏。”
韩世忠和赵构对望一眼,叹声说道:“罢了,伱虽有朝廷举荐,但是在我军中,必先从兵卒做起,你且先下去安顿,之后有人带你去押队那里点卯。”
岳飞躬身抱拳:“官家不懂战事,定出塘埭守城之策实属不易,这样一来,确实大大增强了太原城防,金军砲机,冲车均不得用,然……”
岳飞听闻,反而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官家……那就合理了。”
赵构蒙圈:“……为何官家定的就合理了?”
赵构从一旁戳了戳岳飞:“这是官家亲定的。”
随后,赵构又把相州发生的事情,一件不落的讲给了韩世忠。
韩世忠好奇:“朝廷为这点小事,还专门派人去了趟相州?”
韩世忠在心里嘀咕:“他虽然是康王,但也是我麾下之将,哪有我迎他的道理?”
岳飞虽然仪表堂堂,高大伟岸,但毕竟是一个在军中无甚官职的无名小卒,此时却能让韩世忠觉得威压十足,这能不奇怪吗?
原本端坐在案前的韩世忠听罢,这才笑着起身迎了上去,拍了拍赵构的肩膀:“康王辛苦了。”
说罢也不等韩世忠表态,就先带着太原府的大小官吏,匆匆下城,朝着城门口而去。
这等道理,韩世忠自然是懂的。
岳飞顿了顿,继续说道:“守住太原城不是目的,拖住完颜宗翰才是目的。”
一刻钟后,赵构前往将军府复命:“韩将军,末将已将岳飞带回,人就在门外。”
赵构憨憨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