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画招呼一声,跟着谢斯理一起往张伯家走,汤圆吧嗒吧嗒跟在两人身边。
它脖子上挂的铃铛一直叮铃铃作响,倒让这条寂静的乡间小路突然变的生动起来了。
“你现在这个合作社里有几个人做事?”
舒画闲聊似地开口。
“就我跟李叔两个人。”
“李叔?就是那个司机?”
“嗯,他家住在隔壁双溪镇,是快递公司徐老板给我介绍的,以前跟他一样,都是跑长途运输的司机。”
“哦,这样啊,怪不得我看他开车技术好像很不错。可你们就两个人,能忙的过来吗?”
“与詹颜他们的合作才开始,不算特别忙,但是之后规模要扩大,估计就得再招人了。”
“既然你早晚都要招人,不如让我给你推荐一个,专门帮你记账?”
“你推荐......”谢斯理迟疑两秒,“是说赵峰吗?”
舒画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能到我这里工作的,肯定是离这儿不远的人,但以你结交人的范围来看,你大概只认识本村的人。而本村的人,大多上了年纪,都没读过多少书,更别说来帮我记账了。唯独只有赵峰,因为缺了一条腿残疾,只能卧床在家,小时候又是出了名的算术厉害。”
“而且,你别忘了,之前跟我提过,今天去了他家。所以,”谢斯理朝舒画笑笑,“不是他,还能有谁呢?”
“厉害厉害,受我一拜!”
舒画装腔作势地抱拳朝谢斯理做了个揖。
“那你觉得他行吗?”
“他真的挺厉害的,我今天不是去送她妈妈大病补助的资料么,我只是说了几个数字,他躺在床上居然立马就把具体的报销金额说出来了,丝毫不差,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心算能力这么厉害的人!”
舒画一连串说完,突然看着谢斯理面无表情的脸,瞬间福至心灵,立马换上了一张讨好的脸,抱住他的胳膊。
“当然啦,肯定是你最厉害!”
谢斯理偏头忍住笑,冷嗤:“油嘴滑舌!”
舒画注意到他的神情有松动,晃了晃他胳膊,“好啦好啦,你倒是给句准话呗,到底行不行嘛。”
谢斯理沉吟了下。
“我不按学历经验招人,只要他能力过关,我这儿就没问题,但你能确定,他会愿意来吗?”
“为什么不愿意?”
舒画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可一联想到赵峰的实际情况,又咽了下去。
三十多岁,单身,还是个没了腿的残疾,家里有一个精神失常的姐姐,一个患了重病的母亲。不管哪一样放到爱嚼舌根的乡村,都是让人抬不起头的“缺陷”。
而这样的“缺陷”,赵峰身上有四五个,那么已经躺在床上几年的他,真的有勇气走出家门吗?
“可是总得试试吧,”舒画思考了很久,忽然开口,“你试都不试,怎么知道他不愿意呢。”
“行吧,”谢斯理耸耸肩,“要是你能说服他,我可以给他这个机会。”
“不过事先得说好,我现在这边刚起步,可给不了他太高的工资。”
谢斯理的办公室布置的极其简单,又撸着袖子亲自上阵,可见是真的没什么钱了,舒画哪里还会提让谢斯理开高工资这样不切实际的要求呢。
“行——”舒画用胳膊捅捅谢斯理,朝他使个眼色,“我都明白的!”
舒画行动力极强,前天晚上跟谢斯理说了这事,第二天就去了赵四德家,跟她们说了这事。
赵四德下地干活不在家,赵四婶听了这事,先喜后悲再转忧愁,最后神色颇为复杂地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儿子,一扭头,咬着牙对舒画道。
“小舒姑娘,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可是阿峰他少了一条腿,外出不方便,恐怕......”
“妈,”房里躺在床上的赵峰突然开口,“我想去试试。”
“可你的腿......”
“我是少了一条腿,但不是还剩一条么,外面像我这样少了一条腿的人又不是没有,不都照样工作么,难道我,”赵峰停下来,舔了下嘴唇,“要这样一辈子躺在床上吗?”
赵四婶原本红了的眼眶,倏而就落了泪,赵雪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但见母亲哭了,立马扑了过去,慌张地如同个孩子似地抱住母亲,“妈,妈,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舒画看看床上已经扭过头去,但明显红了眼眶的赵峰,再看眼旁边抱在一起哭泣的母女,提起一口气握了握拳,走过去。
“四婶,你不必担心,工作地点就在村里的老纺织厂那儿,离家并不远,而且谢斯理是请赵峰大哥去算账,只需要坐在那里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多加走动的。”
赵四婶连忙擦擦眼泪,又连声诱哄女儿说自己没事,之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