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生辉,地牢中则是一片昏暗。张六执着火把走在前头,张胡子紧随其后。宋清和王九走在最后面。
走过一处拐角时,张六和张胡子的身影刚消失,宋清的背上忽然一凉。
一只大手摸了上来。像蛇一般在她身上游移。
她的心中愤怒,然而身体比思想反应更快。她抬手打了过去,在王九的脸上落下一个响亮的耳光。
王九方才迷离的眼神骤然变冷,抓着她的脖颈就往石壁上按去。宋清痛呼出声,脊背硌在石头上,擦破了皮肤,连骨头都疼起来。
“臭娘们,你敢……”
“王九!”张胡子阴沉着脸出现,不悦地道:“松开,别犯浑。”
“大哥!就是一个姑娘,怎么就不能要了?难道大哥还想做正人君子不成?”王九不明白,也不愿接受,对张六的眼色熟视无睹。
“三弟!”张六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按下,“都说了,是跟朝廷有关的姑娘,别动她。好不容易过了这么些年的安生日子,别为一个姑娘真把朝廷惹急了。”
王九终于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宋清干咳几声,忍着后背和骨头的疼痛继续跟着他们走,幸好这一次是王九执着火把走在最前面。过拐角后,很快便来到了地牢。似乎是很久不曾用过的地牢了,这里到处都是腐朽的味道。关着的人不多,约莫十几个,其中有几个似乎在军队中见过,想来是朝廷的人。此时此刻,他们褪去军服,穿着山匪的衣裳,却是血迹斑斑,皮肉往外翻着,看着触目惊心。
若不是为了七叶兰铃,他们本不必偷偷潜入上山,本可以光明正大地剿匪。感叹的同时,宋清也浮起疑问,为什么林宣不直接剿匪?大约是怕不小心毁了七叶兰铃吧。
当看到周良时,宋清整个人顿住,身体几乎动弹不得,连喉咙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与前面那十几个军营出身的人相比,周良受伤最重。前者还是因为偷潜上山而遭致关押拷打,而后者,仿佛是因为私人恩怨一般被狠狠折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冲脑门,令人几欲作呕。他趴在地上,身体微弱地起伏着,仿佛失去了大半生机,和当时在庄上争论的模样判若两人。衣裳成了破布,一缕一缕地挂在身上,遍布着触目惊心的红色,而那些露出的皮肉上,同样是累累伤痕,有淤青、烫伤和刀伤。
每一处伤口都在告诉宋清,他曾经遭受过怎样的折磨。在这一刻,山匪的残忍血淋淋地昭示着。不是绑架,不是欺辱,而是赤裸裸的毒打。这些,才是他们本来的面目。包括方才制止暴行的张胡子。宋清攥紧双手,那点因张胡子出手而生出的为数不多的感动荡然无存。
“听说你要见我?”隔着牢门,张胡子轻蔑地道:“少庄主。”
周良身子动了一下。他艰难地呼吸着,睁开眼睛,在一片血雾蒙蒙的视野中终于看清了来人。转瞬间,那方才了无生气的眼中迸发中强烈的恨意。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扶着草堆,慢慢站起身,颤颤巍巍地靠着墙站直了身子。他喘着气,按着墙面,终于说出话来,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当然,我说过,我总有一日要来找你报仇的。”
张胡子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听说你武功长进了些,可你还不是被关在这里?报仇?我看下辈子吧。”
“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日,总有那一天。”周良笑了一下,嘴角凝结着干涸的血迹,“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说什么呢?!”王九怒喊着让人打开牢门,走进去冲着周良的小腹就是一脚。
然而却扑了空。在他抬脚的那一瞬间,宋清扑过去,拉开了周良。周良身形不稳,朝着地上倒下去,而宋清被他带着也摔下去。
“死娘们你干什么?!”王九怒骂道,想要踢宋清一脚,但奈何张胡子和张六都看着,他并不能发作。他不明白一个姑娘有多大的用处,但他不愿意因为一个姑娘和自己的大哥二哥闹翻。
“你干什么?!”宋清倒在地上,胳膊被周良压着一时起不来,索性就这么躺着跟王九对骂,“你除了欺负我,就会欺负一个根本无法对抗你的人么?!”
王九被她这么骂了一句,偏偏还发作不得,否则不仅得罪大哥二哥,还更显自己欺负弱小。他心中不忿,动不了手,嘴里却是不停,对着宋清骂骂咧咧的,都是些难听的话。
宋清仿佛没有听到,也不理他,而是艰难地从周良身下抽出被压着的胳膊,而后颤着手试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她庆幸着,说话声音也带了些微微的哭腔,努力扶起他半靠着草堆,凑近脑袋问道:“阿良哥,你怎么样?”
张胡子和张六同时挑眉一愣,敏感地察觉到这其中的暧昧气息。众所周知,这周良对于楚姑娘情深厚意,怎么还有这么一出?这个宋清到底是要做什么?
周良动了动睫毛,颤抖着眼皮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的姑娘时,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怔愣。他咳出一口血,一点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