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浆已经彻底凉了，温昕怕拉肚子就没再敢喝。她慢吞吞地苟在教研室里看书，又累又饿，头晕眼花。
看了眼时间，11点07，再过二十三分钟就要下班了。
沈衍聿应该不会变态到大中午不吃饭，就硬要拉着她上手术台吧？
……温昕自己也有点不太确定。
因为不吃不喝连排三台手术、从凌晨站到天黑，再干到天亮这种疯批事儿，沈衍聿是真没少干过。
之前每次写到他医院公司两头跑、商业学术全国飞的时候，温昕都挺怕他下一秒就猝死在手机屏幕里面。
但是没办法，剧情要推进，人物要鲜活。再运筹帷幄、只手遮天的主角，都要有些弱点和瑕疵才能更加“完美”。
沈衍聿的弱点……
温昕当然了如指掌。
但是她现在有点下不去手。
鉴于这周的大查房耗时过长，大部分实习生也吃不太消。老师们都通情达理地让自家学生打完卡溜去吃饭，领导们也都习惯性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十分钟，整个教研室里就剩下温昕和何佳两个人了。
何佳看了眼手机，眼前一亮：“昕仔，一起去吃饭吗？吴老师让我也赶紧下班啦。”
温昕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不用啦。你先去吃吧。”
“怎么了？沈教授没同意吗？”何佳疑惑道，“不应该呀，沈老师看起来就一副温柔儒雅，很好说话的样子。”
“……”
温柔儒雅、很好说话？
看来沈衍聿的面具戴久了，倒是挺有欺骗性的。
温昕刻意忽略掉后半句话，摆摆手：“不是啦，是我没有沈老师的联系方式。你先去吃好了，我再等几分钟下班，不着急的。”
何佳原本想留下来和她一起等下班来着，但拗不过温昕坚持要赶她走，于是也就随便收拾了两下东西。
“那我走啦，下午没课，你在寝室好好休息哦。”
“！”
这句话像是突然点醒了什么，温昕突然从蔫掉的小草变成肆意生长的小树苗，倏的一下就支愣了起来。
她欢快的摇着尾巴道：“好好好。谢谢佳佳，你也下班愉快！”
何佳被她前后反差的态度唬的一愣，笑着摆摆手走了。
大四生的见习和实习不一样。实习要全天在岗，而见习则是半天制，通常都是上午在医院见习，下午在教室上课，亦或者反过来安排。
不同专业不同规划，但大体上都是大差不差的。
择期手术一旦定好了日期，排班表可不会等人。沈衍聿倘若非要下午拉她上手术台，也得看她有没有课呢。
温昕之前总是习惯于按照博士生的作息来思考问题，却忘记了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大四见习生，偶尔钻点空子偷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自顾自地规划好了一切，愉快地哼着小曲儿，教研室的门却被突然从外面打开。
温昕听到动静猛地一愣，抬头。
却看到周巍抱着几包饼干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额角淌着汗递给她：“吃点儿先。”
温昕：“？”
见她疑惑的眼神，周巍挪开眼道：“……我早上不是起晚了没吃饭，刚大查房完去楼下自助售卖机上买的。顺便给你也带了点，上午你……不是低血糖？”
温昕看着他满脸认真却又欲盖弥彰的模样，蓦地笑出了声：“谢谢你啊，但是不用啦，马上就要下班去吃饭了。”
她顿了一会儿，斟酌过后还是友善地客套了一下：“……你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周巍脸上的笑容明亮又阳光，甚至有些刺眼，“不过还是得吃两块垫垫先，低血糖也挺难受的，我特意买的加糖的。”
“……”
我、我只是想客气一下。
你怎么就立马答应了呢？
温昕没动，周巍以为她不好意思拿，直接坐近了点儿扯开一包推过去。
“尝尝？”
话都到了这份上了。
温昕这个点儿的确饿得前胸贴后背，于是也没再推脱，象征性地从袋子里掏了块饼干出来。吃了两口，胃里空空如也的绞痛感逐渐化开。
蓝莓味的，确实挺好吃的。
……她忍不住又拿了一块。
两个人本来就只隔了一个位置，周巍凑近之后距离就更近了，几乎能看到她白皙手背上的毛孔，然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一只胳膊撑着脑袋，坐在何佳的椅子上微微侧身，认真地凝视着吃起东西像小仓鼠一样的温昕。
侧脸鼓囊囊的。
可爱。
周巍嘴角不自觉的挂着笑。
沈衍聿抬脚进来的瞬间，就看见了这副不合时宜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