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视赵老爷,声音依旧和缓而不失底气:“赵老爷,情深意重,岂能以婚约为由就轻易将之摒弃。永诚虽非富户,却有一颗赤诚之心,此心比金贵,我相信贵府小姐能感同身受。”
话音落下,赵府正厅内气氛凝重,两家的思虑与计较,在这个黄昏里明争暗斗。永诚站在文绮珊身后,目光坚定,等待着赵老爷的答复。
永诚听着赵老爷的话语,如坠冰窖,心中万般滋味在心头乱窜。
一时间,只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凝结了起来,原本温暖的厅堂仿佛瞬间变得寒冷刺骨。
隐忍着心头的落寞与不甘,永诚抿了抿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正欲告辞,却听见外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是有人匆匆而来。
随即,一道身影破门而入,正是昔日那位让他朝思暮想的赵小姐。
赵小姐素颜如花,一袭淡雅如水的衣裙映衬得她宛如月宫仙子,清艳脱俗。
她的双眼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了永诚的身上,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错愕与愧疚。
她唇角微动,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又犹豫不决,脸颊泛起淡淡的红霞。
赵老爷见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眉心紧皱如同刻画在石碑上的凶兽,威严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你出来干嘛,还不快回房去!”
他的声音虽不高,却如同冬日里的北风,刺骨而寒冷。
赵小姐的身体微微一颤,她低下了头,俏脸上的红晕犹如初升的朝霞被厚云遮掩,转瞬即失了光彩。
她的目光依依不舍地在永诚身上徘徊,如同秋水中的明月,被阵阵秋风扰得波光潋滟,却无力抗拒那无形的束缚。
最终没有说出口的话语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叹息,缓缓转身,归向深宅的庭院深处。
那娇弱的背影如同一朵在风中摇曳即将凋谢的花朵。
永诚眼睁睁的望着赵小姐离去,眼中的光彩随她的背影一点点地暗淡,直至消失在门后,如同梦境中的光影,触及不得,留恋不住。
他深知,今日之后,这段缘分或许真的就此画上句点。
然而,他并未失态,仍旧保持着最初的仪态与风度,对赵老爷深深一躬:“打扰了。”
赵老爷端坐如山,目光犹如冰刃般锐利,话语从他口中缓缓溢出,却如同冬日湖面上的寒风,透着刺骨的寒意:“小伙子啊,我女儿可不是尔等凡夫俗子所能配得上等得。除非你能开出更高的彩礼,否则想都别想。”
永诚听完,心中怒火如燎原之势难以压制,赵老爷的话宛如炽热的烙铁烙在心头,难以平静。
在他看来,这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文绮珊自然也看出永诚的不满,但她什么也没说。
她的目光在赵老爷布满沧桑的面容上悠然一扫,那里有着岁月的痕迹和权势的刚硬,但更多的是金银财宝堆砌成的深邃和冷漠。
文绮珊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悠长的悲哀,这样的人,情感是以两行帐本来衡量,儿女情长在他的字典里,不过是一桩桩生意,一笔笔交易。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细腻的如水的双眼中满是对儿子的柔情和无奈,也有着对赵老爷这种世俗的淡然。
在这物欲横流的尘世中,情感的纯粹仿佛就是一种奢望,文绮珊理了理袖口,决定不让自己和儿子沉沦于这无情的利益漩涡。
“赵老爷,您的意思我们已然明白。”文绮珊声音中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和底气,她并不急躁,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清晰而铿锵。
她拉起永诚的手,“我们告辞。”
文绮珊的声音不高,却有着断然离去的决绝。
她转身带着永诚,衣裙在转身间流淌出温柔的风声,似在诉说着无声的抗议和悲歌。
永诚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宛若秋天最后一抹斜阳的余晖,明明炽烈却又透着无法言说的落寞。
他望着赵老爷,那张在权势风雨中历练出的脸,恍如一本尘封的古籍,记录着世间的冷暖、人心的距离。
他有些不舍,是的。
这一次离开,那他和赵小姐此生便缘尽于此了。
但永诚知道,文绮珊的决定里含着的是皇家的高傲和尊严。
他能感受到母亲手中传来的力量,它坚定而温暖,像是在寒冬中燃起的一簇篝火,不仅仅驱散了严寒,更指引着方向。
他轻叹一声,眼神中的不舍转瞬即逝,化为一股静默的力量,支撑着他挺直脊梁。
文绮珊的身影,就像是他的灯塔,在这金钱是唯一信仰的海洋中,指引着他不去迷失方向。
于是,永诚紧握文绮珊的手,那是信任和依赖的交织,更是血脉间深沉情感的流动。
文绮珊没有回头,但那份从容和高贵却在每一步稳重的脚步中回荡,就像她生命中的每一次抉择一样,坚定而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