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说到这我想问问您，对于施工方，您有什么意向合作单位吗？”
官员小声询问着，走在前面的陈默却回过头说：“小的时候我来过冬宝寺，怎么十几年间荒成这样了？”
“哎......说来话长——”
可陈默并没有继续听他的“长话”，转身用力推开了主殿紧闭的木门，眼前那尊巨大的佛像早已残破不堪。
她凝神望着那尊佛像，低声说：“可惜了。”
“陈总不知道，这些年政府手里也紧巴巴的，要不是大师及时联系，出资重建，这冬宝寺怕是撑不到春节了！”
“怎么说？”
“外面那片地的开发商，这两年三番五次提议把古寺迁走，在别处建个新冬宝寺，听说上面就要点头同意了，这时候大师恰好联系我们愿意出资，之前那个提案就搁置了。”官员煞有介事地小声透露着内幕，讨好般看向陈默，“冬宝寺这种文物保护单位，在原址重建肯定比迁址好，您说是不是啊，陈总？”
“迁址？”陈默冷笑，“那位开发商的说法，说白了就是想把冬宝寺这片地一起吃掉，再多修几栋住宅赚钱罢了。”
“哎。”
官员尴尬地咧咧嘴，没想到陈默会如此直白，只好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所以说，您和您母亲做的，才是真正有利于社会民众的事啊。”
官员的讨好并没有收回什么笑脸，陈默已经提前一步去到后院的藏经阁里查看。
午后三点刚过，果然如她之前所说，日头开始西斜，整个寺院陷进了冬桂山的大片暗影中，一行人就此结束这段行程。
坐进车里，官员又凑上来：“陈总，晚上我们在酒店准备了接风宴。”
陈默转头看向他，客套地笑起来：“好。”
官员直奔主题：“陈总，说到冬宝寺外那块地的开发商，那位老板这些天刚好就在冬城，毕竟开工之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今晚我想把他也叫上，你们认识一下。”
“嗯。”
“哎，两家工程碰在一块儿，虽说是缘分，但难免会磕磕碰碰的，我先打个预防针，陈总到时候可不要因为工程项目上那些沟通协调的琐事烦心啊！”
陈默很清楚对方心里的那点算盘。
先是问她有没有意向施工方，又向她介绍相熟的工程老板，还特意强调两家工程碰在一起的各种矛盾，他无非是想把项目作为顺手人情一起承包给那位老板，借此吃点小恩小惠。
陈默不打算戳破他的小心思，毕竟在这个人情世故的社会里摸爬滚打，互惠互利总是必要的。
她打算先会会这位老板，如果资质符合，谈得又顺利，倒是可以作为备选项，毕竟顺利推进项目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原则，至于爱憎分明，那都是小孩子才会在意的事。
车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下去，车子已经离开郊区，驶进比记忆中更加热闹繁华的小城夜色中。当陈默还沉在思绪里，车窗外已经能看见酒店奢华的大堂。
***
把车停在酒店地库，高歌有点困惑地环顾起四周。
没想到学校年复一年在街边酒楼的期末聚餐这次居然选在城中最高档的六星级酒店里，这还是他头一次来这里。
特殊教育学校是出了名的穷酸单位，和特殊人群一样，被社会严重边缘化。事出反常必有妖，高歌心想，校长八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不会是学校经营不善，要散伙了吧？
乘电梯来到一楼大堂，高歌打算坐在旁边的沙发里再等等其他同事，恰好看见两辆锃亮的黑色商务车停在酒店的门外。从车里走下来的那个秃头的中年男人高歌有点眼熟，之前在市里的文化教育研讨会上见过，好像是个文.化.部.门的官员。
于是他又朝外面多看了几眼。
这时，一个女人也从车里走下来，她身材高挑，黑衣黑发，气质却十分出挑，让高歌联想到娱乐新闻里出席亲友葬礼的女明星。还没看到她的脸，视线就被从另一辆车里下来的两个男人给挡住了，那两个男人很高很壮，看上去不是便衣警务就是职业保镖。
果然是城里来了什么大人物，高歌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
“你是......高歌吗？”
这时，旁边不远处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声音柔柔的，高歌连忙回过头，在靠近大堂门口的过道旁，一个女人正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