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是个奇怪的东西,说不清怎么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就成了你的干亲戚。黄大伟虽然没磕头叫师爷,但是不得不让分局民警把胖子刘丧放了,自己留下来善后。
处理完流程带着下属出来,见两人还没走,靠在自己车旁一人一杯奶茶,守株待兔。
黄大伟不知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硬着头皮迎上来。胖子笑嘻嘻地说:“黄所,怎么不开那辆宾利呀?不开给我俩开开呗?”
黄大伟反问:“什么宾利?”
刘丧翻出手机里的照片怼到他面前:“就是2017年7月19号你开去参加婚礼的那辆,加长银色宾利,车牌号京A·98089。这辆车现在仍登记在法师名下,车牌号是法师喜欢的回文数字。黄所不会不记得了吧?”
黄大伟:“!”
今天是个好日子,丽景花园大酒店有六场婚礼,迎宾拱门在酒店前面一字儿排开。前有两辆奔驰开道,后有一辆奔驰跟车,银色宾利好像众星环绕似的缓缓停在一个拱门下,引来周围宾客一片羡慕。
一路上,刘丧在宽敞的后座上看着窗外。一身高定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形,棕色半长发在脑后扎一个低马尾,留一些调皮的发丝在脸畔,随性慵懒。
胖子梳着大背头穿着新西装,尾巴更是翘上天。他们的司机,黄大伟黄所坐得直直的,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紧张,双手捏着方向盘指节都泛白了。
银色宾利在一个拱门前停下,前车下来人给他们开门。胖爷整整西装跨出车门,满面春风,拍拍黄大伟的肩膀说:“小黄,有心了。”
黄大伟气得想杀人,但是修养好不发作,表面上风平浪静地说:“胖爷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刘丧跟着钻出来,看着黄大伟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让你开我家法师的车,让你坐我家法师的位子,让你踩着我家法师的肩膀升官发财,哼!
这一通排场挣足了面子,来参加婚礼的熟人将他俩团团围住,众星捧月,嘘寒问暖。人都有点势利眼,可人就是这样。
胖爷四海之内皆兄弟,熟人还是北京多,大着嗓门吹牛逼,刘丧带着隔音耳机都受不了。今天坐了法师的豪车参加婚礼,还让后宫团no.3的贵妃娘娘当司机,目的已经达到,后面酒席吃不吃的无所谓。于是刘丧也当起安静的美男子,坐在角落玩手机。
突然,一条推送跳出来:“难舍糟糠之妻,殷法师与黑衣男子深夜密会亲密相拥”!
刚刚戏耍了no.3,这no.1就跳出来! 而且这特么的都是什么标题! 黑眼镜怎么就是糟糠之妻!!
刘丧气呼呼地点进去,看完沉默了。胖子来京这段时间基本与法师失联,但是这个八卦帖子显示,一个星期前,殷法师和黑眼镜在乌鲁木齐。这张所谓亲密相拥的照片里,黑眼镜站在法师左边,搀住法师胳膊,法师身子向左倒,右手按住左腿,左腿虚点着地,吃不住力。
左腿新伤拖成老伤,还愈发严重! 伤这么重,还和黑眼镜下地! 下地就下地,还玩失联! 躲我就罢了,连胖子也躲! 死老狐狸!
气过以后,刘丧冷静思考,觉得事情不简单。这次不是倒斗儿,至少不是一般意义的倒斗儿。但凡与二叔合作,后勤保障工作一般由二叔的人安排,主力队员到了地儿直接开干,尽量不在街上瞎溜达浪费时间,也避免被人拍到。这次在乌鲁木齐被拍到说明停留了好几天,抛头露面跑东跑西,法师腿伤发作也是佐证。
这次行动没有二叔支持,人手应该有限,很可能只有法师和黑眼镜。没有人手就很难起出大宝贝儿,当然,法师根本不稀罕大宝贝儿……那他们要干什么?
而且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新疆在清末民初和上世纪八十年代经历了两次疯狂盗掘,美其名曰考古大发现。楼兰古城群,敦煌石窟群,察吾乎古墓群,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探险家和淘金者,很多背后有海外势力。这些古迹被挖得千疮百孔,又被黄沙无情掩埋,不明就里的外人只看见一片苍茫大地。
刘丧打开手机仔细滑着地图。乌鲁木齐北边是著名的准格尔盆地,都是沙子。东边有丝绸之路古道,沿线魔鬼城,高昌城,都很有名。往西是天山,往南是塔里木盆地,又是一大片沙子。乌鲁木齐和塔里木之间,还有个博斯腾湖和孔雀河古道。孔雀河古道东边连着楼兰古城和罗布泊,就是著名的双鱼玉佩事件发生地,西边连着库尔勒市,附近有罗布人古村落。
刘丧盯着手机,不知为什么目光就离不开孔雀河。老狐狸,孔雀河,狐狸,孔雀,好像很合适。
刘丧拍拍胖子示意他打住,把手机递给胖子看,问:“你有什么想法?”
胖子一见就骂道:“嘿,这俩人忒不仗义! 去精绝古城也不叫上胖爷! 好歹胖爷是去过的,虽然没摸到精绝女王的棺椁,但是起码咱见过呀。这俩人真是……丧丧你说,对于这种吃独食的行为,咱们是不是应该立刻制止?马上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