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水县， 菜市口， 正值深秋本就是问斩最好的时节，若是放到早些年成，等候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早就已经是乌泱泱的一片了。 可，数十人一同被砍头的场景还是足够震慑住寻常百姓的，便是手持红布大刀的刽子手心中也是隐隐有些犯怵，何况旁边还有数百名锦衣卫冷冷的盯着。 遂，秋后向来热闹的菜市口，罕见的看不到几个人，只是偶尔能从邻街商铺的门缝中看到几双贼溜溜的眼睛。 “动手吧。” 骆粥漠然的挥了挥手下令道。 霎时间便有四五颗人头落地， 砍头本就是个技术活，单单是一刀想要把头颅完整的砍下来，就是一道门槛，何况还要保证问斩之人走得痛快，这两点加在一起就已经淘汰了许多想要吃这碗饭的人。 所以每个县城里的刽子手都不多，不过一两人，也都是祖传的手艺，即便是把徒弟都叫来拢共也不过四五人。 刽子手不够，便导致问斩的时间持续得很长，于那些被缚住手脚跪倒在地等待着死亡降临的学子而言更是度日如年。 忏悔声哀嚎声和祈祷声伴随着刀入血肉的噗嗤声不断响起，冷汗混杂着血水滴落。 “啊……” 不过眼下他们唯一能够祈祷的就是，遇见一个手脚麻利些的老师傅，因为就在方才其中一个学徒因为过于紧张的原因，刀偏了一些，力道也不足。 所以刀不出意外的卡在了脊骨的缝隙里，没有一次斩断，偏偏又一时半会又死不掉，那凄厉的哀嚎声听着便让人胆寒。 “滴答，滴答……”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安静了下来，那用以处决临时搭起的木台上，已经浸透了鲜血，只余下血水蜿蜒滴落的声响。 “呼……” 行刑的老刽子手揉了揉已经酸麻的手臂长舒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萧索，这一天的量，都快赶得上前半辈子的杀的人了。 或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得退休了，毕竟这年头的刽子手，都讲究个砍头不过百，这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而临时拉过来凑数的学徒，想来今日过后就能成为这个行当里的中流砥柱，毕竟寻常学徒可没那么多人拿来练手。 “上马！” “去下一个地方！” 等到所有学子都死后，骆粥也吃完了最后一颗糖葫芦丢掉手中的木签后挥了挥手道。 “诺！” 身后数百缇骑轰然应诺，翻身上马，往城外疾驰而去，因为附近还有几座城池，里面还有不少分散的学子。 “走了？” 临街的店铺内有人小声的问道。 “走了！” “那还愣着干嘛！” “快去抢啊，在晚一些就没了！” “嘭……” 话音落下， 身前的门板被人一脚踹开，临街不少年久失修的门板在随后的拥挤之下轰然倒塌，当正午的阳光落进来时，才发现在如此狭窄的店铺内，竟是藏着三四十个百姓，看上去空落落的长街原来藏了近千百姓。 他们的手中拿着锅碗瓢盆，正死死的盯着那行刑的台子，目光的聚焦点并不是那些刽子手，而是那些数十具倒地的尸体，目光中透着贪婪，就好比看到了满地掉落的银子一般。 原来他们之前畏惧的只是那些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雁翎刀的锦衣卫，而不是数十人一同砍头的场面，毕竟杀的不是自己。 “哐当……” “老天爷保佑！” “老天爷保佑！” “这下我家娃娃的肺痨有得治了！” 行刑台下一口铁盆稳稳的落到了台子下方滴血最多的地方，一个老婆子看着滴落下来的鲜血眼中满是愚昧和庆幸。 口中还不断的念叨着什么，如果不是自己年老体衰抢不过那些年轻人，或许早就爬到那台子上，把盆放在那无头尸体上接血了。 “别抢！” “别抢！” “这几颗脑袋是我的！” “都他娘的给老子滚远一些，老子还要拿回去熬汤治我家婆姨的脑疾！” 一腰围皮裙的彪形大汉手持一把杀猪刀，独自占据了一方高声咆哮道，余下那些百姓见状只得另寻他处。 好在尸体够多，先来的人不至于空手而归，只是随着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现场也是变得嘈杂热闹起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