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和自己私下也曾思考过为什么她对甚尔的感情会如此复杂。
最后她终于知道了,那就是,每当她对于甚尔有所期待时,甚尔总能出其不意的将这份期待抹消并给予她精确的嘲讽,就像现在——
“你那是什么表情?该不会以为我要带你出去吧。”甚尔的视线在她一瘸一拐的腿上停留了一会,然后撩起眼皮看看她。
“我可不想半夜带一个慢吞吞的瘸子出去吃饭,光等也要饿死了。”
纱和:“……”
淡定,稳住,饭吃到嘴里再翻脸也不迟。
她摸了摸因为自己作死,一天也没吃上几口饭的肚子,决定暂时先忍耐下来。
“不要告诉我,我们是要自己做饭吃。”纱和耷拉着眉毛像个小老太太一样沧桑道。
“那不然呢?而且不干活就没饭吃,对了,在禅院家学了这么久,做个饭应该难不倒你吧。”
纱和瞥了瞥他那张明显没安好心的脸,拿不准他那句‘不干活就没饭吃’是不是真的。
“是啊,我确实学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会做几道菜。”她学着甚尔的样子拉长声调慢吞吞道。
“能吃?”甚尔对此表示怀疑。
“当然,你看不起谁呢。”她装得信誓旦旦。
进入厨房后,纱和提着灯笼拨拉着破桌子上的几颗土豆青菜陷入了沉思。
炒土豆丝是咋炒来着?
她将目光移向了旁边的鸡蛋,或许鸡蛋炒鸡蛋也可以?
在她沉思的这段时间里,甚尔已经在破旧的灶台前生了火。
“喂,别看了,过来看火。”
“欸?但,但我不会用这种……”
“看到火小了就添两根柴,这总会吧,还是说你想来做饭?”甚尔斜了她一眼。
纱和灰溜溜的跑过去端坐好了。
其实这个时候电气化已经在日本普及,但出于某种原因也只普及了本家那边,而且还十分有限。
至于这个老远看一眼就知道已被废弃的地方,自然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先进的做饭设备。
甚尔做的是蛋炒饭。
烧油,打鸡蛋,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剩米饭。
从锅热到炒饭完成,全程纱和都在盯着甚尔的脸和锅里的饭反复来回的看。
“加柴,火快灭了。”甚尔敲了两下锅边。
“哦,哦,行。”纱和手忙脚乱的去添柴。
甚尔望了她一眼,走过去拿起她抱放在脚边的一大捆柴火扔了一大半回去,然后隔着纱和将火堆里多余的柴火也拿出好多,扔到了外面的雪地里扑灭。
虽然不清楚甚尔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明显感觉到自己做错事的纱和抱着腿蜷成一团,望着跳动的火苗假装无事发生。
她感觉甚尔没有她看火也能做饭,但为了晚饭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甚尔回到了灶台继续炒饭,纱和拿眼偷偷的看他表情,结果却正对上甚尔的视线。
“隔一会添一点,把柴火量维持在这些,不能一下子添太多。”少年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察觉他没有生气的纱和把头点的飞快。
甚尔望着灶台下那根一点一晃,舞的飞快的呆毛,没忍住翘了翘嘴角。
他当然知道纱和话里的水分,她的眼睛只要在说话前往别的地方转转,那不管她是有意诓人还是自己也不清楚答案,下句话的可信度都高不到哪里去。
相反,如果她的眼睛又明又亮直直的看着你,那她就绝不会撒谎。
这是一个一眼就能看透的人,甚尔望着女孩缩成小小一团的身影,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就又浮现在了脑海里。
所以她没有骗他
单方面的……朋友吗?
甚尔在外见过各种各样的人,自然也见过各种各样的‘朋友’关系。
但上赶着和他这样的烂人单方面做朋友的,五条纱和还是第一个。
真是一个怪人。
所以他们现在这样,就是一个怪人和一个没有人愿意接触的烂人聚在一起抱团取暖吃饭吗?
甚尔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一瞬。
下面的纱和听到他的笑声警惕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凶巴巴道:“笑什么笑,不会用这个很奇怪吗?!”
语气的确不善,但因为纱和那丝毫没有威胁力的武力值和瘦瘦小小的外表,这样恶声恶气的话语由她来说,给甚尔的感觉就像一只虚张声势哈气唬人的幼猫。
甚尔又笑了两下,纱和瞪他。
终于,在纱和怒气值蓄力到百分之九十九的那刻,炒饭出锅了。
纱和立刻放弃怒气值,捧着甚尔洗好的碗,挤开甚尔的位置,往自己碗里扒拉着甚尔炒好的饭。
甚尔又在她身后面笑,纱和只当自己耳聋听不见,也懒得管那笑是嘲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