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这顿饭吃得也不算尽兴。
实际上，在公司里有几个能一起陪着闲聊的朋友确实很有帮助。
她光忙着听八卦了。
比如谁谁谁最近调了岗位，谁谁谁又换了工作内容。
这样不重要但可以拿来一说的事情填满了整个午休时间，甚至她们吃完饭后并肩一起走回宿舍的路上, 杨子莹的话匣子也没有合上过。
真是热闹啊。
林叶以前在档案室时，作为整个办公室里岁数最小的成员，她肩负起了活跃气氛的责任。
但就算是当时的她，也远比不上身边的杨子莹充满热情。
“我原来以为你挺活泼的，怎么今天一顿饭吃下来，都没听见你说过几句话呢？”杨子莹讲累了，决定把话题往林叶身上引。
林叶认真想了想，糊弄道：“我啊……我有点怕生。”
“咱们都做了一年多的邻居了，还怕生呢？”杨子莹说着便将手一抬，亲昵地勾住林叶的手肘，道：
“都说被调过来的人多少都有些故事，你不知道你刚来的时候，那些人私底下可忙了，可你愣是和谁都走不近，一点缺口都不给人家留。”
林叶不着痕迹地挑眉：“你这句话的信息量好大啊，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了。”
“你问，你问。”
“原来人事变动之类的，你们都能收到消息吗？”
“能啊，就是一些风声。往常从外头调过来的基本上都是背后有点靠山，或者是本身有点本事的。这种事不常有，两三年才会出来一遭，大家当然好奇啦。”杨子莹说道。
林叶一怔：“就不会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不会啊，这地方难进得很的，你是本国人，应该有所耳闻吧？整个多林公司，最难进的就要属咱们都观察所还有那个调查科了。”
杨子莹慢悠悠地领着林叶往前走，边走边道。
“调查科那种地方，管理层是非富即贵，底下跑腿的最差也是国立大学的尖子生，要进去还要考核，但是终究还是有点希望的。可观察所不一样啊，虽然公司里有好多个面向不同目标的观察所，但要说重要程度，还得是咱们这。”
杨子莹的脸上浮现出骄傲。
“这……有什么……”
“你是直接从公司内部调岗过来的，没经历过咱们这里招聘时的血雨腥风，当然觉得不值一提咯。”杨子莹羡慕地感慨，“要知道，为了毕业后能直接进入这里，我们家跑了多少门路，送了多少礼出去。还有啊，他们只收首都高等学府毕业的应届生，但凡已经毕业了一年，都不顶用啦。”
啊？
林叶的世界观似乎都在震动。
“这……这么难？可我……”她不就是个普通大学的往届毕业生？
怎么这其中的道道比她前世的所见还要令人震惊？
还是说参照物不对。她前世再如何风光，也没有这样会投胎，不仅能降生在国家首都，还能凭借家里细枝末节的关系“走后门”到最大的公司旗下打杂。
这会子居然又靠着一纸调令，身价又上了一个阶梯。
原来自己老爹一直啧啧感慨的“铁饭碗”，它真的，很“铁”啊……
见到林叶不由自主停了脚步，杨子莹回头看一看她的神色，又将其往前拉动：
“哎呀，我们都知道。你是在内部进行调整的嘛，所以观察所直聘的那些个条件对你来说不适用。而且你家那点亲戚，能给你安排进档案室已经很厉害了。”
“我不是……”林叶脱口而出想要解释，但是又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借口来表达自己的平平无奇。
杨子莹全然没有当回事，只是自顾自地念叨：“当时你调岗的通知被传开的时候，我们早就把你的底细摸透啦。你不用担心，公司里不忌讳找关系的。你有门路，那也是你的实力，而且门路只是敲门砖，工作做不好照样得滚蛋。”
林叶受教了。
果然和林父曾经叮嘱自己的话一样啊。
“既然我早就‘透明’了，那怎么前阵子还有人在小日报上扒我底细来着？”
但她依旧有问题想问。
杨子莹无聊地挥手：“害，你调岗是一个八卦，你涉密不就又是一个八卦了？总会有人因为新的八卦想要刨根问底嘛。”
“我没涉密……”林叶突然有一种事态超出掌控的无力感，她甚至做不到岔开这个话题。
“不要紧，事情已经过去了，小日报每天都会有新的八卦，如果你自己没有被影响到的话，那就更是无人在意了。”
这、这样吗？
林叶汗颜。
“那这么说，你们这些正式入职的人，一定都很厉害吧。”她奋力最后一搏。
杨子莹脱口而出：“不啊，又不止你一个是从内部调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