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仿佛又回到了那幢公寓楼里,耳边是炸弹倒计时的滴答声。
“滴、滴、滴……”
当时间的流逝被声音具象化,死亡的步步逼迫如此清晰地摆在他的眼前。
肾上腺素飞速飙升,血液从大脑撤离,涌向四肢。
他只能做出下意识的反应。
——那就是带着那枚炸弹往反方向跑,离同事们越远越好,尽力给其他人争取生存机会。
萩原研二慢慢地笑起来,眼神清明而坚定。
“不会。”
他或许会遗憾还有许多事想要去做,或许会惋惜没能再和兄弟们好好喝一顿酒。
但却不会后悔成为了警察。
也不会后悔为了保护其他人而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们曾经在毕业时对着胸前的樱花宣誓,会带着荣耀和使命感,下定决心去保护这个国家的人。
未花目不转视地注视着坐在对面的两人。
萩原研二说完,松田阵平也哼笑了一声,表情显然也是赞同的。
他大概会愤怒于好友不好好穿防护服的行为,在对方的坟前骂上三天三夜,然后去抓住那个爆炸犯为好友报仇。
但他不会质疑发小舍己救人的选择。
因为松田阵平知道,如果是自己面对着相同的问题,他也绝对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未花想起偷听到的那个额头上有缝合线的男人说过的话。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说的一点也没错,人确实是种自私的生物。
有些人会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残忍地伤害他人,或是为达目的不惜以无数无辜的性命作为牺牲。
东京的新闻报纸总是会记录些警方破解的案件,从那上面可以看到各种各样人类互相伤害的理由和借口。
但还有些人,在面对危险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就选择了自我牺牲,以尽力换取其他人生存。
“原来如此。”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便见对面的女孩笑起来:“我知道为什么警察总会被塑造得那么神圣了。”
不是这份职业成就了耀眼的人。
而是因为有了这样耀眼的人,才成就了这份职业。
——如果能成为这样的大人就好了。
朝日奈未花想着,决定在自己的进路调查表上这么写。
*
对面的两人并不知道未花在想什么。
松田阵平看了眼时间,忽然挑眉:“说起来,看你身上的校服,你是椚丘中学的?”
未花不明所以地点头。
“你们椚丘中学的学生不是一向热爱学习么?怎么你放学既不是赶紧回家写作业,也不是去上补习班?”
“你这么晚回家,作业写得完么?是不是还要熬夜赶功课?”
“……我们明天考试,今天才没有作业。”
“哦?明天考试啊?那你今天不回家好好复习,明天可别考砸了。”
“……我才不会!请不要做出那么不吉利的发言!”
这当然只是说笑。
但蛋糕也吃完了,天也聊完了,确实也差不多到了该回家的时候。
因为觉得这家甜品味道确实不错,未花又去买了几个小蛋糕打包带回家,想让兄弟们也都尝尝。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开车把未花送回家。
警视厅距离朝日奈家有些距离,但也不算远,松田阵平开车又稳又快,很快便到了。
未花道了声谢,推门下车。
走到大门前,她还是回头看了眼。
送她回家的那辆车还没有还走,想来是要等她回到家看她开灯,以确认她确实平安到家了。
透过玻璃窗,未花隐隐看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冲她挥了挥手。
她笑起来,也回应着伸手摆了摆。
直到最后,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没有提起过一句未花是怎么让那个恢复了倒计时的炸弹停下来的。
不过有些事,他们都已经心知肚明。
*
因为朝日奈家人口众多,朝日奈宅可以说从外表上来看,就是一整栋公寓楼。
“我回来啦——”
未花推门,习惯性地喊道。
一楼客厅的灯暗着,理所当然。
但是二楼平台的灯却是亮着的。
有人回来了?
未花换上软绵绵的拖鞋,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手上拎着的蛋糕打包带被她放在了厨房中岛台上。
她从冰箱里拿了苹果气泡水,习惯地给自己倒上一杯,顺手开了个电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头上传来:“你可终于回来了,就算是在外面吃晚饭,这也太晚了吧,你是不是又去哪里闲逛了?”
电视上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