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我跟你讲,云州的古建资源实在是太丰富了,随便一个村都能找到明清民居,那砖,那瓦,简直了……”
叶烟单手扶方向盘,看了一眼身旁穿着灰褐色工装马甲的年轻男人,他捧着相机,正兴致勃勃地翻看照片。
“……可惜你要专心开车,不然真想给你看看,这个出檐,这个斗拱,古朴又大气,真是太漂亮了。”
叶烟转过头,笑了笑。真够巧的,睡了一个话痨龙,来了一个话痨人,这是见不得她安安静静地开车么。
大概是这一次的能量实在太多,消化还挺费时间。叶烟等了一会儿,见龙没有醒来的痕迹,而村道上陆续有人出入,车停得位置不巧,有些挡路。
她发动吉普车,准备先出发,在路上边走边等龙醒来。
吉普车还没开出村道,忽然,她从后视镜看到有个背着登山包的人边跑边朝她挥手,看起来很着急的模样。
叶烟踩了刹车,没熄火,好奇这人想要干什么。
背包客气喘吁吁地跑到吉普车左侧,当叶烟揿下车窗,他喘着气说道:“能麻烦您搭我一乘吗?我是来旅游的,这边叫不到车,您要顺路的话,能不能把我拉到市区?不方便的话,你把我放在镇上或其他能打车的地方也行。”
叶烟打量了一下对方,工装马甲徒步鞋登山包,胸前还挂着相机,看起来和路过的村民格格不入。
她问道:“这里这么偏僻,你是怎么过来的?没包个车吗?”
说起这个,背包客一脸无奈,“其实我的目的地不是这儿,半路上司机临时要涨价,我一生气,和人家吵了一架,结果司机把我撂这儿直接走了。我想着来都来了就进村看看呗,看完了叫个车回去。谁这儿实在太偏了,根本没车接单。村里都是老头老太太,总不能让人家开着拖拉机送我。”
他双手合十对着叶烟拜了拜,小麦色脸上一双可怜巴巴的狗狗眼:“拜托拜托,我不是坏人。”
“可坏人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啊。”
见背包客皱起了脸,叶烟挑眉,“行了,上车吧。”
路上,叶烟得知背包客的名字是陆成江时,随口说道:“是‘停云霭霭,时雨濛濛。八表同昏,平陆成江’的陆成江?”
“是这个陆成江”陆成江对叶烟竖起大拇指:“厉害了,很少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能想到这句诗。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叶烟起了促狭心,说道:“巫停云,我叫巫停云。”
陆成江一脸惊喜,“这么巧!怪不得你知道这首诗呢,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
叶烟忍笑,一本正经道:“确实巧,确实有缘分。”
两人闲聊几句,还挺聊得来,意外投契。
陆成江是个爽朗脾气,如同夏初朝阳,明亮清澈,不会炎热到灼烧肌肤,也不会清冷得毫无暖意。看到他会让人想到初夏微风树荫之类的词汇,朝气又清爽。
两人熟稔起来,陆成江好奇问道:“停云,你也是来云州旅游的吗?”
“对。”叶烟面不改色地说道,“听说云州的文物古迹虽然名声不显,但很有历史底蕴,很值得亲眼一观。”
陆成江一拍大腿,“那你可来得太对了!我跟你说,别看云州现在只是个四线城市,历史上云州可是兵家必争之地,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冲突地,塞外进攻塞内的桥头堡,历朝历代都有发生在云州的著名历史事件。”
叶烟客气一句:“哦,那还挺厉害的。”
陆成江受到鼓舞,来了劲儿,开始历史小故事讲座:“比方说,战国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宽袍大袖改短衣窄袖,军事实力大增,一路北破林胡楼烦,最后置云中、代郡、雁门郡三郡,云中也就是现在的云州。”
“再比方说,汉高祖刘邦的白登之围,被困了七天七夜,直到陈平献奇计才得以解围——可惜的是不知道这奇计到底是什么,难道是太破下限禁止史官记载?能让刘邦这种扔老婆孩子、分老爹肉羹的狠人都觉得破下限的计谋得多挑战人类极限啊——对了,白登山就在云州的东北方。”
“顺便说一句,后来汉朝不是实行和亲政策么,王昭君当年出塞时曾居停云州,夜奏琵琶曲,后来她住过的地方就改名为琵琶老店了,现在店没了,但还有柳公权手书的牌匾留存。”
“说起来,云州简直是游牧民族应许之地。北魏鲜卑定都于此就不说了,契丹建辽后也把这儿定为西京,整个辽金时期变成南下进攻的大本营。
说个好玩的,之前我去宋辽交战的古战场金沙滩参观,听到旁边有个本地姑娘和朋友说‘我以前看杨家将都自觉代入宋人这边,现在才发现我家其实在金国西京——原来我才是反派,那些年为杨家七子流过的眼泪白流了’,太逗了,我当时赶紧走远点再笑。”
头晕脑胀被塞了这一大堆历史知识,趁陆成江口渴喝水的空隙,叶烟瞅个空子忙转移话题:“你呢,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