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施一礼,“殿下,当年您的腿伤得太重,按常理是站不起来的,能恢复到如今之态,已经是奇迹了。但凡骨伤,都是一生相随,您再怎样矫正,都无法和常人一样。”他顿了顿,“即便如今愈合至此,您也得小心保护这条腿,不可再轻易受伤,否则这条腿会废掉,人力无法再挽救。”
兰子忱闭了闭目,腿上的痛楚已有些麻木,可心里的痛楚,却一如昔日般清晰。
“常三人来了吗?”
“已经候着了。”
兰子忱缓缓睁眼,迷离的目光恢复清明。赵源递上一块帕子,他擦掉了额上脸上的汗水,坐直了身体。
“让他进来。”
很快一葛巾布袍的男子进来,半跪于地行礼。
“殿下。”
“无需多礼,”兰子忱示意他起身,“洛州的情况如何?”
“我们的人都安排下去了。宫里那位最近情绪不太稳,在兴庆殿当着数十朝臣的面,用铁锯锯死了录尚书事贺崇和书事御史王子温。”
兰子忱不由皱眉。贺崇出身会稽贺氏,王子温出身琅琊王氏,两人都是望族,不想竟也遭那暴君毒手。
“可知是何缘故?”
“似是因为二人反对他将湫公主嫁来云州,说这是有悖人伦之举……”
兰子忱面色微动。
“他又让方士大炼丹药,新招了好几个道士入宫侍奉,道场做得很大。”
“丹药皆为朱砂所制,他还真不怕死……”
常三又道:“洛州还有一事,纪氏五郎纪延卿刚刚迎娶了赫连家的女儿赫连维清为正室,从定下婚约到大婚成礼,只用了两个月,洛州城中议论纷纷。”
兰湫的母亲出身名门纪氏,兰子忱早先有所耳闻。只是望族联姻通常礼数繁缛,从纳采到亲迎,六礼全套做下来,往往需要半年甚至更长,这般急不可耐,实在耐人寻味。
“纪景兴一向谨小慎微,怎么这联姻做得如此仓促?”
“小人也是从洛州贵女们的聚会听说,这位纪氏五郎与湫公主本……有些渊源……”常三谨慎斟酌着用词,“公主被指给了殿下后,纪氏就与赫连氏定了婚约。”
兰子忱愈发不解。若这纪五郎与兰湫有情,怎会在自己心上人定下婚约后,就如此迫不及待与旁人定亲?
“还有旁的消息么?”
“关于湫公主,还有一事……”他迟疑看了看赵源和董燮。
二人立刻会意,后面的话恐怕不适合太多人听到。
“小人先告退,”两人行了礼,退避出去。
“讲。”
常三道:“殿下,小人打探到,陛下因为一直再无皇嗣,不知听信了哪个方士的妖言,竟然趁夜……欲对公主行不伦之举……”
兰子忱一惊:“你说什么?”
“听闻因公主奋力反抗,此事最终未成,知情的宫娥内侍都被灭口。那位自己也不愿声张,后来就有了公主的婚约……”
“这消息可靠吗?”
常三忙拜:“小人不敢保证,这是通过宫里递出来的消息,小人不敢隐瞒殿下……”
兰子忱目光一凛,不由攥紧了拳。
宫里的消息多半有来处,如此惊骇之事,若不是事实,哪个也不敢胡编。
难怪兰子昭要赐下这奇怪的婚旨,难怪反对的朝臣都遭他毒手。纪景兴位列三公,却要如此仓促让儿子成婚,连礼义面子都不顾了,现在他差不多明白了。
真是头畜生!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约莫四五个月前。”
联想到兰湫入府的那夜,对他的刻意靠近如此抗拒。虽然他当时只为试探,如今想来更觉愧悔难当。
他的行径在她眼中,恐怕与那禽兽无异了……
他垂目,深深叹气。
“对了,卢公公问殿下安……”
“卢元忠?”
“是。”
卢元忠是兰子昭的贴身内侍,深得兰子昭信任。往昔在洛州,不过数面之缘,他问自己安,这问候来得甚是蹊跷。
“你怎么说?”
“小人说殿下长居云州,行动不便,待年宴时,给公公道谢。”
“嗯,”兰子忱点点头,“此事你记下。今年年宴,得了机会给这位卢公公打个照面。”
“小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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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两日,兰湫早上正在用膳,蕊儿忽然一脸欣喜地跑进来。
“公主,您快出来看看,花匠搬了好多花草过来!”
兰湫有些疑惑,放下筷子走出去。
只见殿前的花圃里,林生和陆生正将一盆盆样式各异的盆栽草木搬进来。这些草木大多叶细如针,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