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瞠目结舌，我不可思议。
其实没什么奇怪的。
有钱人开劳斯莱斯幻影不奇怪，有保镖不奇怪，让保镖拿黑卡买喝的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为什么要把婚前协议送到我这里。
有病吧这人？
医院体检是不是没给他做脑部CT？
思索片刻，我说：“请问怎么称呼？”
他答：“钟伯庸。”
“好的，钟先生，”我说，“你知道你上次给我的档案袋里装了什么吗？”
他点头。
“是我打印装进去的。”
“谁让你打印的？”我好惊讶，“不会是罗兰先生吧？”
钟伯庸噎了噎：“是他本人。”
我问：“他想，做什么呢？”
钟伯庸支支吾吾，有口难言，我琢磨着要不要再旁敲侧击，正在此时，随着一道低沉的嗓音，玻璃门被人推开。
“如你所见，陈小姐。”
下午四点的阳光倾泻，光中一人缓步走近，身形高大，我着实被这光闪到了眼。
茶色上衣，柔软的长带在领口处系了个长垂的蝴蝶结，下摆扎进皮带，黑色休闲西裤。
黑发，深茶色的眼睛，眼窝较一般人更深些，目光于是显得多情。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我，伸出手，笑着。
“你好，陈小姐。”
对视两秒后我确认，我错怪黄莉了，这确实是一张胜过海报男星的脸。
看见他进来，钟伯庸立马站了起来。
我没有动作。
罗兰过分修长的手悬在半空，没被人握上，半晌，他收回手，单手插进西裤侧兜。
我说：“罗兰先生，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罗兰说，“不过陈小姐想必已经品读过我的个人简历了。”他笑，“否则陈小姐也不会知道我的名字。”
“……”
很会推理。
我不想和他多扯，现在是上班时间，再过一会儿店长就要来了。
我开门见山说：“我看了那些资料，你是不是给错人了？”
罗兰含笑的目光一直看着我。
“如果陈小姐翻开过协议，协议内页第一页就有陈小姐的名字，看来陈小姐并没有看协议内容。”
“我是没看。”
直接扔了。
罗兰说：“嗯，如果陈小姐看了，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副表情面对我。”
我脸一僵。
罗兰说：“没错，就是这副面对敌人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那堆东西已经被我扔了。”
罗兰小小地惊讶了一瞬。
“我很吃惊，陈小姐，难道你对协议的内容不满意？”
看都没看，满意个屁满意。
他说：“如果陈小姐不满意，我们可以就协议内容再度协商。”
“首先，我们不认识，罗兰先生。”
我第二次强调。
“要认识很简单。”
他气定神闲游刃有余，完全不觉得他的说法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简单？哈哈。”我笑出了声。
“我有必要认识你吗？”
罗兰看着我：“怎么没有必要呢？”
我也是第一次碰上这么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的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对付。
我深度反思，就不该跟他耍嘴皮子，应该拿扫把直接赶出去。
是我太善良了，是我太有素质。
正当我和罗兰僵持，店门铃声轻响，来了客人，我职业素养大爆发，立刻忽略他们投入工作状态。
罗兰似乎不打算在陌生围观群众面前继续对话，环视一周，在一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陆续有人进来，他坐在位置里看了我好几回，终于起身，我立马提高戒备，谁知他脚步一转向门外去了。
原来是去接电话。
钟伯庸跟着他走了，过了会儿再看过去，路边的紫车也不在了。
我暂时松了口气。
*
临时接到事务通知，罗兰有点苦恼。
他本来的计划是今天下午和陈圆圆小姐聊聊这件事的可行性，可对方一副不想听他说的样子。
怎么可能？
他开出的条件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吸引力？
离去的劳斯莱斯里，罗兰一手撑下巴，望向车窗外流动的风景。
他陷在柔软的座椅中深思。
忽然想起什么，他问：“小钟，你也觉得那份协议不合理吗？”
小钟正在开车，闻言腰背一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