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儿,记得拿小竹杯!!!”
“师娘最见不得老师胃疼的样子,您要是请她上桌,今儿指不定要吃挂落”
顾夫子气得拿起一旁的书札扔了过去,指着他骂骂咧咧:“你这小子如今倒是愈发多嘴多舌了”
“哎哟哎哟”“二叔,我错了”“早知道你精神这么好,我就不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半大小子为了躲避老爷子的“攻击”,四处跳脚,嘴里还不让人半分。
顾夫子看向赵怀民气笑了:“我这个侄儿惯会来事儿”“若是学业上有你一半进益,我可就知足了”
赵怀民适才已将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这会儿自是不敢数落于人,只好顺着话,话赶话道:“人各有长,崇廉性子纯良,对您是真的好。这一点小子从心里佩服”
老爷子本就这么随口一说,乍一听见眼前人的回话,不免陷入深思:是啊!有的人是王侯,有的人注定是将帅,还有的人天生残疾,而有的人注定平凡,不管如何,只要是自己无愧于心,对得起自己,结果不重要了。
顾崇廉那双漆黑的眸子正关注着二叔的神色,留意他深思远游,眸色垂了几分,也在琢磨着什么。
赵怀民福至心灵地不说话了,把玩着茶杯,时不时添些木炭,保证火炉子温度。
很快,几人上了桌子。
顾夫人长相清瘦些,面善,说话也是柔声柔气:“这是怀民吧,这么多年不见了,真真是精绝”
“今儿不知道你要来,厨房也没有备些什么稀罕食材,还麻烦你们呆食材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一定是我们这个泼猴儿想得法子,他做事向来没有章法,你可别往心里去”
言语间随时嗔怪之意,眼神里的宠溺都快溢出来,顾崇廉只好自罚三杯酒。
赵怀民:“哪里哪里,小子多年不曾看望恩师,今日前来也未送拜帖,已是唐突之举,是小子的不是,不怪崇廉兄”
他也喝了三杯酒,算是自罚。
顾夫子张着嘴,连忙催促:“好了好了”“初春料峭,咱们赶紧吃点热汤热饭,可别因此闹肚子可就不美了”
“这藕是你们带的,你师娘炖了腊肉,放了一些大料,她的手艺向来不错,平日里咱们吃不着,好不容易赶上了,可别客气”
他夫人也附和着,一边帮丈夫盛汤,一边使唤小厮给两个少年上汤。
“咱们这里的藕向来软绵,吃在嘴里很是软,老少皆宜,快尝尝”
对于瓢在空气中的香气,惹得顾崇廉止不住地耸了耸鼻子,一副小狗嗅探状,顾夫人不免唠叨起来。
“真好喝”“贵儿快给我上点藕,我这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真是忍不住了”
顾崇廉的干饭速度:可以用风卷残云来解释,不一会儿就扫干净了一碗汤水,一会儿站起来伸长了脖子,痴痴地望着火炉子上的瓦罐时不时地砸吧砸吧嘴,垂涎着里边的硬菜。
“啧”顾夫子也喝完了一碗汤水,满脸餍足,拉着夫人的袖子,轻声赞叹:“还是夫人最懂为夫”
得到的是夫人一个白眼,“你这人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
顾夫子摸着胡子,泯然道:“怀民得了案首,为夫高兴,可算是后继有人咯”
“呸呸呸!什么后继有人!!你这人喝了点黄白之物就没个正形”
“来来,怀民,你多吃点”“你这老师向来板着一张脸,今儿难得开心一会,你别理他”
“我这汤水大火熬煮,小火收汁,藕和腊肉确实入味了,你可别客气”
她这话是对着赵怀民说得,站在少年后面的小厮也是个机灵的,时不时地盯着赵怀民的碗,一看见碗里空了一些,赶紧添藕增汤。
“师娘不必多礼,怀民自是把这里当成自家,该吃吃,该喝喝,不会拘谨”
“那就好那就好,就怕你不习惯”
两人寒暄几句,便投入吃饭中。
除了腊肉炖藕,厨房还将嫩豆腐煎炸了一下,豆花搭配青菜撒了一点盐,煮熟后精致地摆盘后也呈送到桌子上。
其实主菜还是腊肉炖藕,里边配了白萝卜,干土豆,味道很是清香,肉汤中带着萝卜味儿,去了油腻劲儿。
夜间很冷,冷风一直在床外叫嚣,屋里的火炉子一直噗噜噗噜个不停,肉香肆意蔓延在屋里,欢笑声很快荡漾在天地间。
春深微雨夕,满叶珠蓑蓑。
不远处的西厢房,昏黄的烛光随风明灭着。
屋里的人影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总是不得驻足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