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扶摇而上,他每走一步,台上的玉锥便伤他一道。三汗阶上,他跪倒在金铃阁楼前。遥望阶上阶下,断了多少看秋,他知、亦不知。
“怨魂盅,你皆焚之,烧得之灵尽散生灵涂炭,整个溯界化为灰土。破盅之数万千,你自取下策,为何?”
他俯身下跪,白袍脱去搁在身侧。去发如墨绢细散,他伸手绾在耳后。
“忱墨,你为何不答?”穹顶之上,轰鸣而下,那声音缓而有力,有如千钓压在他身上,“你的理由骗得了他人,独独骗不了我。怨魂皿克的是纯圣之人,但却克不了一个你。世人皆晓你贵为上尊,能渡魂修魄,是神官圣莲化身。只有我晓你是寸拓拔神官莲池里沾墨异成的黑莲,是从唾弃的邪秽。盅不克你,为何不破!”
“为救一人。”他抬眸,鬓旁被利刃刻下的深痕依旧淌血,“他的身上留有我设的护生符。他不死,怨魂皿便无法开启。休契相关,老师,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忱墨,你非人非神非魔,存在便是渡生破劫正史。居此位,便是要你与这亘古不变的规则混为一体,成为这无妄界不可替代的象征。这三千玉阶,你爬了数万年,期间磨难你我心知肚明。切莫,乱了心神。”
忱墨低下头,无言许默着。鲜血从同身溢出来,染满了洁白的长衫,唇已失色,难掩痛苦之情。
“这无妄界需要什么样的上尊,你今后要走什么样的路,我想,你应该再明白不过了。我会救你,是为了什么,你亦得明了。”
“是,老师。”他的声音些许无力,唯有用双手支地,才以保持镇定。
“焚怨魂盅,私救凡骨,罪责难免,降你尊位,这三千阶你落去一半,剩下一半你重新积攒功绩。另,你白莲化相毁于金莲盛火,我会揽玉魂钉定你魄骨,炼你邪思,暂塑你白莲之形。此外,化两只金铃钗随你一同退至次位。下一次,我与你三阶上的相会,望你已成我可挥之利刃,辟这天地。那是,时,墨莲便可摇曳于烈日之下了。”
笑声,不合时宜地轰鸣。
他颔首应下。
……
“抱犹师兄,恩人他……真在这玉阶上吗?”孩子问。
从溯界追返回无妄界后,辅以汤药,这孩子竟恢复得出奇之快。关于这孩子的一切,抱犹只对外宣传称是打仗捡回来的便宜师弟,其他都闭口不言。
“是啊。”
孩子仰头望望不见尽头的玉阶,又问:“那这玉阶之上,是怎样的?”
“这我可不知。”抱犹望着玉阶,似乎看见了什么。抬手对孩子示意。
“啊!”孩子冲撞过去,扑向那个期待已久的身影,不料左脚勾右脚,这穿不太惯的长袍将他双腿一卷,摔了个面朝地。他慌乱得双手扑腾,拽着什么便用力一扯。
一抬眼,长发男子半蹲在面前,面容如皎,清冷得不现一丝波澜,眼眸微黯眸底似平隐隐绽出一朵白莲。薄唇未启,待他开口。
孩子松开了扯着他衣裳的手,满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是……是恩……恩人。”
“抱犹师兄说……那日是你救我,救我还害你损了半条命,所所以我是想来……报恩……的。”孩子低下头,不知为何羞红了半边。
“不必。”他直身站起,向外跨了几步,“我不过是渡你,将你变成了这不人不神不魔,存在六道之外的模样,你不该谢我。”
“可……你还是救了我啊。”孩子想起身拉住他,“恩人!那让我伴你身旁也行。从前有人教过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不知为何,此刻他格外怕面前这男子离开。就像从前的某次一样。这忽如其来的感觉逼得他发冷。
“若你真想报答我,此些年便去训山学艺。训山离人界近,适合你呆。我初降位,受罚之后法力大不如前,身寡难以护你。待你长大,我便去训山接你,可好?”他没回头,“抱犹。”
“在。”抱犹俯身应道。
“以平常身份寻个机会送他到训山,切不可同外人谈起他的身世。”他朝外跨了几步,“给他赐名,便叫溯川吧。我受罚这些年,谅你相待。”
男孩没插上话,若有所思地站着。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刺目的金光顿现,恩人人影早已消散。道路隐于层层淡雾,一时间竟辨不出去向。
小溯川念了几遍自己的新名字,扯了扯身边的抱犹:“师兄,以后我就叫溯川啦。那,恩人他呢,他叫什么名字?”
抱犹愣了愣,不知如何作答。虽常伴尊身侧,也只限于在这玉阶之下,其他知之甚少。况且,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唤过他的真名。
“你要唤他,便唤他濯尊。他是白莲身,当年封为无妄界上尊时赐名为濯。大家便如此唤他。”
玉阶碧色晖映瞳中,世界流光溢彩,光华依旧。小朔川抬头,却想到在这长阶之上高高俯视众生的他,真的冷到无惧孤独了吗?挥手渡去万生之灵时,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