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鬼王这一声怒吼,几扇纸门忽然凭空出现在了我方人员落脚的地方。
我只觉脚下一空,而后整个人便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动。好在这位鸣女并没有要把我直接摔死的意思,我翻滚了半圈就重新踩在了地面上。反应慢半拍的我急忙抬头,可惜还是没能来得及——映入眼帘的只有一整块平滑完整的天花板,我连纸门的影子都没见着。
同纸门一起消失的还有鬼舞辻无惨又怂又怒的尾音。
我没在房间里看到第二个人,于是当机立断拉开了角落的纸门想要出去,却发现门后仍然是一间空旷的屋子,并且门后的房间的门后的房间的门后……还是房间。
好家伙,搁这搁这呢?
每间屋子里的陈设不尽相同,但布局大都类似。乍一看屋内器具都列得整整齐齐、好像井井有条的样子,细看就会发现这些东西其实摆得毫无章法。在这里,你甚至能看见摞在书橱顶上的疑似八尺大人专用的梳妆台、以及朝着墙开门的面壁衣柜。比起排列,或许称之为单纯地堆叠更为恰当。
我越看越觉匪夷所思,因为我实在想不通这些布置到底有什么用处。
直到我进入了一间完全颠倒的屋子。
我踩在天花板上,从两列“倒吊”在地板上的家具旁边经过,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惊胆战。
这已经不能用简单的“被瞬移进了不知道具体位置但总之面积非常大的恶鬼老巢”来形容了,这里完全是一处另辟的空间,甚至可以违背地心引力!寻常人一旦被关进来,岂不是只有引颈就戮的命?
万万没想到鬼舞辻无惨还藏着这一手。要我说,这跟咒术师们口中的领域也差不了多少吧?
不知道五条悟有没有被放进来……不过我都跑过这么多屋了也没听见外面闹出什么大动静,他十有八九是被拒之门外了。看来这个把怂字写在头顶的鬼王还稍微有点脑子。
可惜这小聪明半点没派上用场——他大概想破头也料不到,自己即将遭受来自我这个毫不起眼的普通女人的暗算。
不信邪的我在连开九道门之后,终于见到了熟人。
是事发时离我最近的产屋敷一家。
大概是产屋敷耀哉又发病了,此刻天音夫人跟几个女儿都一脸紧张地守在他身边,不断帮咳喘不止的他拍背顺气。
我快步上前,代替长女雏衣扶住产屋敷耀哉半边肩膀,实则不动声色地给他渡炁:“没事吧?”
产屋敷耀哉痛苦地喘息半晌,隐隐泛青的面色总算稍微好看了些。
“咳咳……我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激动过头了而已。”
他连咳嗽都颇为吃力,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却依旧挂着笑:“毕竟我们一族从未离终结这么近过,我能感觉得到……”
与平日温润的笑容相比,这抹笑意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显得难以琢磨,又透着些许神经质。
或许这才是产屋敷耀哉深深压抑在责任与病痛之下的真正的自己。
或许永远温和、永远宽容确实是他的天性,但是仔细想想,作为一个被诅咒的家族的后代,一个自记事起就知晓自己活不过三十岁的人,一个每分每秒都在忍受着疾病与身边人不断丧命的双重煎熬、继任当主后连片刻懈怠都不被允许的人,会疯掉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反倒是他一直如此克己才不正常,这简直是人性的奇迹。而这样的奇迹曾在这个家族中发生过无数次,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然。
仿佛鬼舞辻无惨叛出家门时也带走了族内一切将生未生的恶意,从那时起,诞生于此的,便只剩下世间所有的至善至纯。
不过比起这样得来的完美,我宁愿大家没那么洁白。毕竟人嘛,总该有点无伤大雅的小瑕疵。
我掏出预先准备好的“青色彼岸花”,思考自己如何才能迅速引起鬼王的关注。
不知大喊鬼舞辻无惨是傻○有没有用?还是说应该先想办法跟“领域”主人鸣女接上头?比如一边喊鬼舞辻无惨你这个没○○的臭傻○你○死了一边打砸家具什么的。从整整齐齐的房间陈设来看,这位鸣女估计有点强迫症,遇上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由于在衣服兜里装了有一段时间,花看上去有点蔫巴,卖相着实不怎么样。我刚想把弯折的花茎捋直点,就感觉脚下熟悉的一空——
“当主大人!?”
这是柱们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鬼舞辻无惨,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居然将体弱的当主大人一家也牵扯进来!”
这是过激主公厨之首不死川实弥的怒吼声。
这话其实有失偏颇。要知道你们这位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的主公及他身后的家族,才是同鬼舞辻无惨纠缠至今的头号宿敌啊!他可以说是一下就抓对了主要矛盾。
不过管他的,屑鬼王被如何恶言相待都不为过。骂,都可以骂!风柱大哥再骂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