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架上的东西已经吃得差不多,但里面的木炭还没烧完,火星翕张,时不时冒出几声清脆的“噼啪”声。
他们一堆人围坐在烧烤架边,零星圈成了半个圆弧形。周思年跟项琢中间隔着三个人,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那人落在灯光下的大半张侧脸。
听到他们的这番话,周思年愣了会儿神,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她将杯里剩的那口饮料抿了下去。
大抵是太靠近灼热的烧烤架,饮料已经完全没了那股舒适的凉意,甚至被煨得有点温温的,喝进口中反倒让人难以下咽。
将玻璃杯放回桌上,她听到林戎继续道:“那时候他应该刚到咱们这儿没多久吧?那还是头一次看他喝醉。”
项琢垂眸看着手中的玻璃杯,里面还剩了小半杯茶,他听到这些调侃的话,竟意外的没反驳或是出声阻止。
“不过话说回来,小项啊,你当时叫的那个‘nian nian’,到底是谁啊?”
要知道,自从进了地科院之后,项琢的作息可谓是健康得令人发指。
只要不是极端天气,他早上雷打不动空腹晨跑,跑完吃早饭,再到院里工作,生活几乎就是公寓、研究院、出野外三点一线。
他既不爱跟别人谈自己的事,也不喜欢参加各种社交活动,连去庆功宴那次,都是少之又少的情况。
以至于在院里同事几乎都是已婚的环境下,项琢这个单身帅哥反倒经常成为话题焦点。
看着项琢天天泡实验室完全不厌烦的样子,几个同事甚至私下猜过,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去谈个恋爱。
没想到不久后,这个优秀但让人捉摸不透的人,却在某一醉意朦胧的时刻,无意识地念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听起来还是小名,这的确很容易勾起人的好奇心。
那次酒醒后,他们也追着项琢问了几次,但结果显而易见,那就是没问出来什么结果。
烤架散发出的温度实在有点高,周思年脸颊有些轻微发烫,她轻轻地将凳子抬起来,准备往后挪一点。
林戎这个问题问完,项琢没出声,他盯着手里的杯子,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和以往一样。只是单纯的不想回答。
以周思年对他的了解——如果还仅存有那么一丁点的话,对于这样他并不想回答的问题,项琢的做法一般都是沉默。
可当她将凳子抬起来时,却听到项琢说:“高中时候的女朋友。”
周思年手里的凳子忽然就放不下去了。
轻巧的编织椅仿佛在一秒内重了上千斤,却又有人在椅背和她的掌心之间倒满了502胶水,她一时定在原地不知所措,等到手腕缓缓泛起酸疼感时,才脱力地将其放回草坪上。
闻到八卦的味道,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项琢那边,没人看到她像生锈了机器人的这一瞬间。
问了那么多次都没问到结果,今天项琢反而莫名说了出来,他的几个同事霎时来劲儿了,趁热打铁问:“为什么是高中时候的?你们分手了?”
项琢默然片刻,说:“算是吧。”
“什么原因分的?看样子你有点旧情难忘?”有个看起来已婚的同事说,“说出来,咱们当过来人的帮你参谋参谋。”
项琢能力强,在地科院转正的时候,比同一时刻进来的人还小了两三岁,以至于他虽然看起来成熟稳重,年龄却是最小的那一批。
几个年长点的同事就总爱以“哥哥”自居,时不时还玩笑似的摆起了谱。
比如此时此刻。
这个说话的研究员在项琢左手边,跟周思年只隔了两个人的位置,项琢看了研究员一眼,目光却又像是透过他看向了更左侧的人。
不知是在斟酌语言还是不想说了,众人像鹅一样等着项琢的下文,却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回答。
那个研究员说:“快点儿快点儿,说说呗,说不定你俩还能有机会呢。”
周思年眸光闪动,低头望着脚下的草坪发呆。
“原因……”项琢说,“我把她气走了。”
“走?走到哪儿了?”
项琢回答:“国外。”
“那完了。”研究员靠回椅背里,“你俩这一下隔着上千上万公里了,在国内的话你还能去找人家低头认个错,说不定还有希望哄回来。”
“怎么哄?”项琢问。
研究员噎了一瞬,说:“你先打听打听,看看人谈恋爱了没,别到时候白忙活。”
项琢停顿了下,说:“听说没有。”
周思年想起在地科院食堂,樊裕安随口问的那句话,以及自己的回答,随即呼吸一滞。
“那这就好办了,这样,你先告诉我你跟人小姑娘说什么了,你一成天不超过三句话的人,居然能直接把人家气国外去了?”
项琢没吭声,看起来像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