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如生的纸人画像......能助我修行？
陆时微下意识地多瞟了画像几眼，画工着实精巧，假如之后再画上眼瞳，真的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她往日只醉心于武力，对于刀剑弓法自是娴熟，但其余的符篆之类的课程她都是得过且过，更信奉以实力高人一等。
眼下江予淮做的这奇怪术法，她连一知半解都不如，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江予淮显然也不准备多言，蹙着眉反问：“听不懂？”得到肯定答复后，他直截了当地抓起陆时微的手，说：“你别无选择，不如尽快与我结契。”
契约？陆时微乱麻似的脑子里翻江倒海，迷迷糊糊地想起门派里的授业老师说过什么技法高超者，拥有以血为盟的傀儡会相当于多了一条命，这怪异的纸人不会是什么傀儡替死之类的要命契约吧？
修炼灵力寻回记忆固然重要，但惜命永远是首位的。陆时微当机立断甩开他的手，行云流水地弹开几步，板起脸质疑：“结什么契？说好的不是谈合作吗？我可不会替你去死！”
“替我去死？”又是懒懒散散的语调，尾音微微上扬，江予淮目光沉沉，携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气势走近，手指轻轻地攀上陆时微的脖子，挣脱不得。
江予淮的手指顺着她的脖子缓慢地抚摩了一圈，清晰地感知到她克制不住的颤抖和惊惶的眼神时，恶劣地说：“只用这两根手指，我都能拧断你的脖子。你有什么本事来替我的命？”
陆时微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自己面对的是一只有着数百年修为的恶鬼，她太轻率了。
虽然江予淮说话时常常笑语晏晏，但她绝不该忽视的，表情都只是皮肉上的表象而已，他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对象。
恶鬼无心，若是真的惹他发怒，随时随地都可能把她生吞活剥了。
十指的指甲都因胆怯深深嵌入指腹，印出几条血红色的痕迹。陆时微不明白江予淮猝然发难的缘由，许是触及了什么不该提的事。
没关系，只要没有被直接取走性命，就一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陆时微竭力克制住浑身的战栗，吞吞吐吐地说：“我是一时有些害怕啦，你说的窃魂纸人我压根没有听说过，但是我猜是一种傀儡术吧？我听闻傀儡术的施术者如果很厉害，傀儡就等同于他的另一条命。我傀儡课得的是丙等，是真记不太清了......”
随着话末的几声干笑消散在空气中，是冷寂的沉默。
“我想活着，因为我来寻你，是来找一条生路的。”没等江予淮发话，陆时微就又满眼真挚地自顾自说起来。
刚才说了一长串话，奇异的是本紧张得有些结巴的话，越说越顺畅，最后那句“找一条生路”，堪称铿锵有力。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离得极近，江予淮正想开口，撞见陆时微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着亮晶晶的水色，她明明怕得很，偏偏还试图镇定地去说服对方，坚定地带着些祈求的意味。
江予淮移开视线，烫手般松开桎梏，冷冰冰地吐出句：“没想杀你。”又快步走到书架边翻找几下，远远地抛来一本皱巴巴的书，封皮上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傀儡秘术。
“罢了，这种事情，还是心甘情愿的好。凤鸣派平时是不用读书的吗？你少装猪头，好好读完，明天给我答复。”
话音刚落，江予淮已经施施然离开了这间屋子。
陆时微呆愣地接住书，尚不明白为何突然峰回路转。还有什么叫少装猪头？难不成得丙等就是猪头？
她忿忿不平地翻开书，其上如书名所言，记录了种种傀儡法术。
窃魂纸人的一页，寥寥数字，大概写着窃魂是指活人魂魄依附在容貌相似的纸人上修炼，与施术者以血为契，两者命脉相连。借纸人修行，将放大活人本身所有的能力，功法迅速。
最让陆时微在意的是，这法子虽能求得速成，但本质上是介于修仙道与鬼道之间。
她起于微末，一只小小雉鸡精生于尘世，无依无靠。巧遇机缘，被掌门捡回去后，人族的同门大多看不起她的卑贱身份，她只做听不见，日日勤修苦练，不曾有一日懈怠。
其实也不是她想忽视课业，只是符篆和丹药需要昂贵的材料，付出的成本太高，她宁肯加倍地练习剑术。
修炼有成时，却并不像她想象中会以实力超群让众人改观，反而那些一向看不起她的同门，灵力是平平，但靠着钱财集齐大量丹药符篆，对阵时一样能与她周旋许久。
如今，世间灵气衰微，修仙者多数都会走些旁门左道，她竟也早早地要踏上这条道路了。
于陆时微而言，做这个决定不算太难。崇高的实力和清高的方式，孰轻孰重，她想得很清楚，她永远不会舍弃对灵力的追逐。
只是她仍是偷偷地哭了一场。
清晨，山间满是雾气。
江予淮刚一脚踏出房门，就见陆时微已经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