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倒计时30天。
极速的下坠带来绝望而残忍的眩晕,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聂欢像一片残损的枯叶从楼顶坠落,衣角被猎猎的风扬起,露出腰间的淤青。
楼顶传来女生此起彼伏的惊呼,听着她们声音里后知后觉的惶恐,聂欢无奈地扯起嘴角,她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在短暂又让人窒息的坠落中仍然伸出手,想要触及笼住阳光的那片云。
今天的天真蓝啊。
落在学校水泥地上的前一刻,聂欢闭上了眼睛,她想,内脏被震碎的时候,应该很疼吧,会和被她们拿圆规划胸口一样疼吗?
真可惜啊,明明再撑一个月就毕业了。
“小姐--小姐,该起了,大家都在等您呢。”脑子涌进无数不属于聂欢的记忆,一阵剧痛随之袭来,她忍不住晃了晃脑袋,试图将在脑中作乱的东西赶出去。
“小姐?”
聂欢一惊,终于回过神来,她坐起来环视四周,勉强从脑中提取信息。原来她被推下天台后没有死,而是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原主也叫聂欢,是京城首富聂家的庶出二小姐,站在床边这个是她的贴身丫鬟颦烟。今天是聂家老太太的七十大寿,聂家小辈都要出席,眼下已快到时辰了。
全然陌生的环境带来的是无可避免的惶然不安,聂欢不由得抓紧覆在身上的被子,似乎这样就能将自己与这怪异的一切剥离开来。
“小姐,您怎的不说话?颦烟知道小姐这几日为了老夫人的贺礼伤了神,奴婢昨个已求林娘子抓了几味补气的药,小姐先起来把药喝了罢,再不出门怕是要被老爷责罚了。”
纵使聂欢过去的十几年里受尽苦楚,可是那个叫作颦烟的女孩眼里的担忧与关切不似作伪,这样纯净不掺杂质的感情对聂欢来说确是久违了。
父母去世之后,还有人对她这样好过吗?聂欢鼻头不禁有些发酸,穿越到这个世界,或许正是上天要弥补她上一世留下的遗憾。
她不过才19岁,她还想继续活下去,无端坠楼不该是她竭尽全力生活之后该有的结局。
聂欢终于渐渐放松了僵硬的身体,开始打量她所处的空间,二小姐的这个房间虽不算大,倒也称得上整洁,茶水暖炉一应俱全,看上去倒也比她之前一个人住的那个破房子好了不知道多少。
聂欢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床头青色的络子,还是有种劫后余生的难以置信,半晌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虽说是笑,眼里的悲伤和不甘却无法控制地漫溢开来。
推开房门,阳光瞬间破开屋里的昏暗,聂欢看向天上,万里无云,亮到发白的阳光没有任何遮拦,就这么毒辣辣地洒向人间。
颦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真是的,这么大的太阳,又得闷出一身汗来了。”
“不,这么大的太阳才好呢。”聂欢就这样眯着眼直视那带着骇人温度的光亮,她的灵魂距上个世界不过短短几分钟,却已是跨越千年,由死向生的一段路,“连老天爷都在给我贺喜啊。”
“小姐,奴婢不懂……”
“没事,不是说大家都在等我了吗,走吧。”
颦烟像是突然才想起来这件事,连忙小步下了屋前的台阶,带着聂欢沿着石板路向前走去。
颦烟走得有些急,聂欢几乎是没什么时间去细细打量沿路的亭台楼阁,不过大致扫的那几眼也让她震撼不已——原来古人说的“白玉围栏金作马”是真实存在的,聂家真不愧是京城首富,连院里栽的树都像是长着金叶子一般,整个宅院散发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贵气。
转眼到了举办宴会的前厅,聂家的小辈们几乎都已到齐了,看到聂欢姗姗来迟,坐在老夫人边上的一个中年男人皱了皱眉,“真是没规矩,来的这样迟。”
聂欢仔细想了想,说话的人应该就是原主他爹聂重山。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原主长到十九岁也没见过这个爹几面,她是姨娘生的,聂重山深爱亡妻,一直都不待见她。
想到这里,聂欢只觉得好笑,既是深爱自己的妻子,又怎会有聂欢和其他几个孩子。
真是假惺惺的老男人。
不过这话只能藏在心里面偷偷吐槽,表面功夫一定是要到位的,聂欢低头朝着聂重山行了个礼,道:“欢儿知错,下次不会再犯了。”说完转向端坐上座的聂老夫人,“祝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日月昌明,松鹤长春,这是孙女亲手绣的百寿图,愿祖母福寿安康。”
聂欢从颦烟手里拿过一个红木匣子,她记得这幅百寿图原主日夜不分地绣了整整三个月,恐怕就是因为过劳濒死才让聂欢穿越到她的身体上来。
聂老夫人却是看也不看那匣子一眼,敷衍地和聂欢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叫身边的丫鬟收下了,聂欢见状便也自觉地垂下眼退到了未席去。
“祖母!”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聂欢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藕粉色流仙裙的少女笑着走进来,她肤色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