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你是瞎了吗?”楚斯珏依旧不依不饶。
“你到底为什么要缠着我?”
“其实……当年过生日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你闹脾气。
我就是想着,我等了你两个多小时,你也该等一等我,谁叫你等了没一会儿就走了,我一生气,就把你拉黑了……你看我歉道得这么诚心,能不能原谅我呀?”
“人心是会凉薄的,不是原不原谅的事情,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你骗人,你不是说过一直都很喜欢我的吗?”
“你不是也说过要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童言无忌罢了。她又道。
“你明明还记得,那就是心里还有我,为什么要这样?”
心里有他吗?左不过年少无知时的一场梦罢了。她张开手掌,一片樱花飘飘荡荡地落在她左手心的疤上,伤疤竟也好似变得滚烫起来。
那是去道场的第七年,她还没有定上段,马上就十五岁了,眼看着再坚持下去就错过上高中的年纪了,而且离规定的最大定段年龄越来越近,站在人生的分水岭,她的状态也跟着下降,输得棋也越来越多。
父母每次打电话,也在劝她赶紧回来。女孩子嘛,琴棋书画略学一点就行了,何必非要这么逞强好胜?
“喂,我收到你寄的信了,哼,画的小人丑死了。你……你要不回来吧,我们一起上高中好不好?
你教我下棋,我也教教你画画,也省得你画我画成那样。”电话那头,少年清脆的声音传来。
上学?她已经训练了这么多年,早就荒废了学业。回到学校,课程能跟得上吗?道场男女比例悬殊,她又很久没有上过学了,回去后她能跟学校的女孩子正常交流吗?
况且,骄傲如她,又怎能甘心灰头土脸地回家?怎能甘心就此偃旗息鼓,沦落到上个不怎样的学校潦草活着?
她早就没有退路了,要么攀上顶峰,要么庸碌一生。
“阿珏,我还要去训练,先不跟你说了,晚安。”她看着墙上自己战绩栏刺眼的红叉道,红叉太多,正如道场墙外漫天四散的樱花瓣般,烦烦扰扰地吹进了她的心里。
“下周我过生日,这次可是小成年礼了,你回不回来?楚斯珏问道。
“我们要和别的道场去打联谊赛切磋一下,就不回来了。”
“哼,年年都不回来,你干脆永远都别回来好了!联谊赛不也就是下下棋吗?你不是天天下吗?少下一盘又能怎么样?”
“那我看看吧,说不定……我可以去见你。”
“哦,那好吧。下午五点我们会开始跳舞,你要是能赶到,我就……我就请你跳第一支舞。”
“好。”
“那我们约好了哦,你不是最喜欢黑色了吗,我给你准备了条礼服,你到时候过来就好。”
“嗯。”
后来呢,后来呢,后来的事情,她下意识地不愿意回忆了。
那天下午的比赛,她下了随手棋,对手本就强劲,但她的表现也确实不堪。
她落了下风,此时本可以通过打劫为自己的棋赢得最后一丝生机,可劫争太过复杂,一定会耗尽她钟上的所有时间,如果不打劫的话,她说不定能赶上……
她终究还是,提前投子认输。
一个不在意自己士兵的将军,和一个不尊重自己手中棋子的棋士,都已失去了最基本的职业道德,自然也丢盔弃甲,不堪一击。
她本想立刻就走,却被教练拉过去训斥了很久,最后那位严厉的教练叹了口气,道:“叶棠,别人我都不想说,围棋是极其吃天赋的一件事,下一盘棋,我就知道谁得趁早滚蛋,谁会大放异彩。所有同期的女棋手里,就数你天赋最高,韧性最强。
可女棋手本来在围棋这种男人争雄的项目里处于弱势,你下棋时如果还不想争一争的话,那就连点剩汤都喝不了了。”
等他说完,她就偷偷离开了,第一次翻越栏杆,坐在高铁上往楚斯珏所在的地方赶去时,她的手心在翻墙时划出了长长的一道血痕,心却是甜蜜的。她觉得自己像个骑士,手执宝剑披荆斩棘,去城堡里找她心爱的小王子。
可小王子生了气,气她没有按时到,让门卫把她拦在了门外。
她只能隔着濛濛细雨,看里面灯火通明,他和一个身穿黑色天鹅绒裙子的姑娘在跳舞,两人金童玉女,般配极了。
原来那礼服既可以给她,也可以给别人。
原来这衣服,在别人身上也一样好看。
原来有的伤疤是荣誉,有的伤疤,不过是懦夫逃跑的罪证。
她把送他的礼物径直扔进了垃圾桶,泥水与泔水弄脏了贺卡上面的字迹,她也曾小心翼翼地用彩铅画出少年的小像,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下:“你是年少的欢喜。”
她曾经觉得他太笨了,想了半天也只有这句话,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