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自己,不停在她耳边说,“小雪,小雪,你哭出来,你哭出来,你哭出来就好了……”
应该是杨钺,姜雪遗抬起眼看向他,杨钺满脸的担忧。
姜雪遗终于哭出了声,“杨钺,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这么疼我了……”
杨钺心都撕开了,紧紧抱着她,“不会,不会,还有我,你还有我……”
姜雪遗悲恸出声。
梁老师两天后入了葬,来了很多人,有梁老师生前的亲朋好友,同事领导,来得更多的是梁老师教过的学生。天南地北,全国各地,知道这个消息的,无不都来了。
姜雪遗看着那么多陌生的面孔,很为梁老师感到自豪,看来梁老师的爱给了很多人,梁老师对她不是最特殊的,可是在姜雪遗的心里梁老师的爱就是独一份,没有任何人给她的爱有梁老师的温暖,父爱般大山般的温暖!
梁老师葬礼过后,姜雪遗知道会遇到姜鑫。看到姜鑫犹犹豫豫的靠近她,姜雪遗没有避开。
姜鑫开口,“妹,大,大也生病了,很重……他不让我告诉你,他,他在熬……”
姜雪遗愣住。
站在姜向福的病床前,看着病床上枯瘦干瘪的姜向福,姜雪遗还在恍惚,也许是梁老师的去世让她意识到她身边人的重要性,哪怕这个人没给过她多少温情,姜雪遗还是来了,她不想再有像失去梁老师那样的遗憾。
姜向福睁开眼睛看到了姜雪遗,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她,不看她,更不说话,脸上的神情没有了以前的厌恶,只是仍然很冰冷。
姜雪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病床前还有一个略胖行动不便的媳妇,姜雪遗知道那是姜鑫的妻子,她的嫂子。
嫂子看了看姜雪遗和姜向福,说,“大,小雪来了,你不是也盼着她来吗,你有什么话就跟小雪说,别老憋在心里。”
姜向福仍然背对着,不动,不说话。
嫂子叹了口气,然后拉着姜雪遗走出门外,对她说,“小雪,以前的事我也听说了,都怪要娶我……大也后悔了,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我们都知道他后悔了。生病这段时间,白天他不说,晚上睡着了他叫了你好多回,也不让我们告诉你……哎,都怪娶我闹的,都怪穷闹的……”
姜雪遗默默无言,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向福确确实实从小把她养大,她的名字还是姜向福找算命先生取得。自从姜鑫母亲难产去世后,姜向福就格外信奉算命那一套。听算命先生说她天生带煞,姜向福就对她不好了。
从小对她非打即骂,从没有过好脸色,但姜向福也没有像她亲生父母一样抛弃过她,单就这点姜雪遗应该感激。但,要说不恨,要说不怪,姜雪遗也做不到,想到他要卖了自己,没有一丝犹豫,姜雪遗不能不恨,不能不怪。
但现在看到病床上去日无多的姜向福,姜雪遗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不知如何处理。
姜向福得了肺癌,晚期,医生说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了。
姜雪遗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在他的病床前陪伴照顾。她不想留下遗憾,姜雪遗这样对自己说。
杨钺带着杨老爷子返回了S市,临走前给了姜雪遗一张银行卡,告诉她,他一有空就会过来找她,让她不要太伤心。
这次姜雪遗没有拒绝,接过了那张银行卡,点点头。
姜雪遗终日陪在姜向福床前,两人几乎没有交流,姜向福不看她,但也不拒绝姜雪遗的照顾。姜鑫与嫂子也陪在床前,但每天姜鑫来了就走,他很怕见到姜雪遗。
看得出嫂子是个很好的人,对姜鑫姜向福无微不至,每天也就嫂子陪她说说话,不然姜雪遗感觉自己要憋疯。
杨钺时不时也过来,但不能久呆,往往每周末来一次。
倏忽两个月已过,好在姜雪遗的毕业论文很早就准备了,答辩这天,姜雪遗抽空回了学校,答辩很顺利的通过。
姜雪遗要毕业了。
姜雪遗答辩通过后,毕业照都没来及拍,就又返回姜家村。
姜向福更虚弱,更无力,每天脸憋得紫涨,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姜雪遗也整夜整夜的陪着。
终于有一天,姜向福倒在床上,握住了姜雪遗的手,嘴里发不声,只能做个口型,“小雪……”
姜雪遗憋了这么久,眼里终于落下了泪。这一刻,姜雪遗不怪也不恨了,没有意义了。
姜向福很快走了,姜雪遗感觉跟姜家村彻底断了根,这次姜雪遗没有哭,只是感觉身体很凉,这个世界疼爱她的,恨她的,她爱的,她恨的,一个一个都走了,就剩她一个人了,姜雪遗感觉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