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我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啊啊啊,渗入骨头里和骨髓混在一起的“旁系只能永远匍匐于家主脚下”这样的想法,看来是一辈子都无法拔除了呢。
真是可怜啊。
出生在这个家族的我们。
我的父亲是个残忍的人,老爷子是,我也是,换句话说,整个春上家就没有几个纯良的人,也许,说成根本没有好人也不为过。
一个家族凭何延续百年甚至前年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个延续百年甚至千年的家族一定有许多陈旧的规矩,也许会陈旧迂腐到无可救药,不公到罔顾人伦,但是却保证了家族的延续和繁荣昌盛。
春上家就是这样的。
所谓“有益于家族的规矩”,冰冷而厚重,压在人身上,压断人的脊梁,压得人无法起身。
仅仅因为晚出生几秒,一对双胞胎的命运就会变得截然不同,比如,那个混蛋是春上家高贵到不可忤逆的少家主,而我可怜二叔只能低贱地坐在春上家旁系的位置上,比如,当那个混蛋在公堂上冠冕堂皇地坐着的时候,我那可怜的二叔只能像阴水沟里不能见光的老鼠一样在春上家的底下组织中处理一些杂虫。
春上家的旁系不会接触到正统的教育,他们所学的东西:礼仪,学识,技能——都只是为了给家主,给会成为家主的人服务。
“旁系不配拥有自己的人生。”
“应当像影子一样匍匐在家主脚下。”
21世纪的今天,诸如此类的思想仍然存在于世界光照的背面,渗透在一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我有时会为此叹息,但更多的时候无感,我早就同这个世界,这个家族一同腐朽,从内到外,只不过没有烂得那么彻底罢了。
我很早就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也从未有过拉他人出泥潭的想法。
“强者自救,圣者渡人。”
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又怎么去救别人。
我摸着包里的饼干,看到男人脸上的笑都僵住了,这个人不会以为我就这样成为了个可以任人践踏的烂柿子了吧。
男人的脸色恢复如常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要短,他笑着向我道歉:“刚从国外回来还不太适应,在您面前失礼非常抱歉。”
“但是我确实是有事情来同您商量的。”
……稀里糊涂上了车呢,我看着车窗外飞速向后倒退的建筑,车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音乐声,安静的可以听见呼吸,暗到不能看清楚身边人的神情: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啊一定要冒着危险来亲自找我。”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只挂着一个家主的名头,其它一切都由你来决定。”
“和我没有关系。”
“强者自救,圣者渡人。”
可是,我要是手上有足够买通水下溺尸的筹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