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榕只觉得赤足女子无礼,便着急退却,拿着红条子走出愿林才想到上山前母亲嘱托过自己:今日是你的十五生辰,束发之年,该去还愿了。漱榕便去了那座庙宇,看到了成群的幼童在庙宇外嬉闹,里面的阿耶阿娘在虔诚叩拜,漱榕向来是不信仰这些的,命运不是星轨,不是签文,更不是得到菩萨们的庇佑,命运是由自身的正念心志铸就的。
漱榕还是谦卑的朝那尊佛低弯了腰身 ,腰间的海贝玉佩衬的公子无双,十二卷其实不必来这儿的,但想醒醒神就想替百姓们解解签文,熟悉的声音在十二卷耳畔绕着:又见着姑娘了,敢问姑娘这还愿是在你这儿还吗?十五年前我的耶娘在此祈愿,十五年后我替我的母亲还愿,感谢菩萨的保佑。十二卷指向灯塔:还请公子去此处,主在此恭候。漱榕觉着:这峨山也真是怖怪,繁文缛节压身… 恼着,便越见孤僻,清脆的鸟鸣,时时的蝉鸣,抬头,无人的灯塔,在白天的灯火依旧炽热,视野落到平地,又遇见了愿林那位奇怪姑娘,白如春雪的足尖,丝毫未被污浊,又是招拂先开了口:又见面了,漱榕公子。那双眼眸含笑但笑意却未及眼底,漱榕便会意:先是在愿林,又是在灯塔,这赤足姑娘便是这峨山的僧人吧漱榕便直奔来意:实不相瞒,漱榕前来替父母还愿,劳请姑娘了。
招拂便也明白这便是十五天前那对求子新人的孩子,想到那对新人的福愿,招拂便浅笑出声:这运道当真有几分意思。便直勾勾望着那对双色瞳,狡黠着:今日,公子见着了老道我,就可直接下山向你阿娘交代了。不必麻烦了…话音一落,那赤足女子便消失在灯塔后,像不曾来过般,只剩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嘲弄男子的恼意。漱榕从未遇见此般跳脱风情,却又清冷拒人,不习礼数如此特别的女子,漱榕低笑:老道,故作深沉,想博一声:姐姐?肉眼可见也未年长几岁。
漱榕向阿耶阿娘求了一道平安福,便随着汹涌人潮下山而去,回到尚书府,便于母亲论及此事:这峨山当真是怪诞,山上的女子仿佛自成一派,过着完全不似世间的礼教条框生活。
漱榕坐前的女子,岁月不留痕,还似未出阁的含羞少女,那抹未有繁星缀饰依旧耀眼的弯月,秀口一吐:不许对启女如此议论,那可是万千百姓的信仰和寄托。今日还愿一事可还顺利。
漱榕恭敬地应道:在山上,阿郎遇到一个女子,未束长发,只着了一身素裙,启女命我向她还愿。但此女子不甚在意,就将漱榕打发了去。
一位风韵犹存,笔挺的鼻梁,剑眉下不怒而威的凤眼,男子大笑一声:我儿怕是遇到十二卷了,就是峨山神灵的首位启女,山上的启女本就不同于寻常女子,不受山下的约束,自然散漫轻灵些,这倒也是为父所希冀的。
女子嗔笑:举屿,漱榕见到十二卷,说明他和峨山解了愿呀!
“云慈,漱榕向来不沉迷于佛道,但结了善缘也是桩美事啊,溯榕,今日是你十五生辰,阿耶阿娘辛得更幸得其子,为父和阿娘早早备下一个冠带”
举屿从怀里取出一顶金冠带锤揲成形,表面有一个人,一支箭,一只鸟,一条鱼组成,象征着天地万物至真至纯。举屿极其庄重地将这枚金冠带戴上漱榕这如瀑墨发上,虽然漱榕将墨发束起,但在金冠带的配衬下,真是像这画上人,摇着玉扇骨,一步一花开,一步一枝晃。仿佛万物皆为他而生,竟让云慈不舍移开眼,云慈欢笑出声,少女时的模样,让举屿将妻子搂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