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见生家住在重庆一个教育为重的老区，平时人流量就和其他后开发的区不一样，大学小学中学都集中在这一块，刚好他在一所中学附近，所以一旦在高峰时期想要从这片挤出去不如乘坐轻轨公交。但今天犹豫再三，他还是去了负二楼地下车库决定开车前往医院，他有很多过于重要的事情要做。
上车后他重新检查了一下日程，首先半个小时内要去挑选了很久的花店取那束花，然后再开车往前一公里那个商圈打包两份小蛋糕，为此他特地下载了时下流行的软件查看各家店的口味和评价，“这两件事得在一个小时内完成，然后我就可以刚好在午饭之后到达医院。”
他把车厢的音乐打开，一直切换，最后停到释迦牟尼佛心咒上，等到整点一到，终于启动车子。
“我去找秦自白干什么？”
“我要去问清楚那件事的细节，我需要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杀人犯。”
“你真的只是想弄清楚这个吗？”
“不，这当然只是借口。我想问，我要知道，她的幻觉是什么，她出现幻觉的频率是怎么样的，她的幻觉只会调动视觉还是......”
“你不诚实。”
“是、是的，我不诚实，不——不是！都不是！不要乱说了！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你直接讲就好。直接讲......”
他听见自己腹部发出长长的尖叫的声音，长长的一段沉默后，他继续自言自语道，“我想知道，她是怎么靠幻觉影响现实的，是怎样，每一步，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心态的变化，那一瞬间她眨眼了吗？她有借助其他人的情绪吗？她做了什么，她距离有多远，她是主动还是完全无知状态！！”
他锋利的面部构造此刻显得有些扭曲。
陈见生的长相并不算泯然众人，他脸上的每一个骨面的转折都像急转直下的峭壁，而皮像一张紧绷的鼓，看起来一点弹性都不具有，这样极端的骨与皮让他看起来有种危险又濒危的感觉。所以他常年带着温和的微笑和无度数的黑色镜框，他不想再经历因为提出需要将还没有放在消毒柜不足7个小时的餐具换掉的时候被拒绝了。事实证明，在这张脸用微笑和眼镜框修饰后，在交涉或者交易的时候变容易很多。因为让这他刻薄的感觉被削弱许多，转化成风度翩翩的锱铢必较。
所以花店店员在被要求换掉一朵花面稍微垂下的马蹄莲的时候也只是稍微疑惑了一瞬，随后说好。她忙活了一阵，然后把重新包装好的花束递给陈见生，“先生眼光真的很好，这束花真的很好看，寓意也好，就是有些独特，一般收到的订单里不会要求做这种的。”她是发自真心的赞叹，这束花是客服特意要求了颜色和搭配的，当时要的是卡玛巧克力和黑紫色马蹄莲当主花，因为这两种花都会给人视线分散的感觉，于是对方提出用一两只大型的绿掌当配色，绿掌叶片偏硬形状明显且叶面阔大，很好的把零碎的花收住。
这位女士目送这位低调有格调的男士离开，这个印象留在她的记忆里，人对人的印象打造就是这么复杂而草率，她并不清楚这位男士是个完美的强迫主义患者，是个伪装成性的小人，是个披着优雅的皮到处猎奇故事的口味刁钻的品鉴家。
陈见生抬手看了看表，离自己预定时间前后差一分钟的时间。他西装革履，捧着一束黑色配墨绿让人忍不住侧目的野性十足的花束站在了秦自白病房门口。
这场荒谬的谈话就是这样开始的，用一束怪异的花和两个小蛋糕，还有狼豺虎豹的隐藏的野心。
“我总是会有莫名其妙的责任心让我总是很牵挂这件事，虽然按照我们两个的医患关系这样不算合理，”他看见秦方正好奇地看着那束已经摆在桌台上的花，于是帮她取下来放在容易接触的地方，“我相信你姐姐应该不会介意的——幸好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病人，所以我用这种理由来找你不算越界。”
“你知道的，如果关注这件事就会发现消息满天飞，自白，你就当我八卦吧，因为一条生命不是小事，我想知道当时你有且仅有的行为是站在梯子下面仰望着她吗？”
陈见生担心秦自白抗拒所以铺垫了很长，但发现好像没必要，秦自白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目的，只是平静地讲述，像以前在诊疗室里那样。
“我尾随了一路，因为走的是近道小路，是从楼房巷道穿过去的，一直是阴凉的，我印象比较清楚的是我站的地方是一块突然出现的没有任何遮挡被阳光直射刺眼地让人头晕目眩的水泥空地。”
“这有什么值得讲述的重要的作用吗？”
“因为从那一秒开始，或许是突然的刺激，我的头脑感觉就像是一座所有沙粒正在随着海浪的褪去而慢慢消失的城堡。我的意思是，我几乎完全无意识了，我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两人越登越高，越登越远的背影，客观观察发生但没有任何主观行动的能力，我认为那个时候，我陷入了一种和我以前幻觉完全不一样的状况，但我弄不清楚......”
她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