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走出李村这片范围十多里。
心头不由自主地想起一首诗，也有些感怀地随口念了出来。
李先生告诉他。
这是毛先生，十七岁离开家时写的一首立志诗。
也是他很喜欢的一首诗。
诗里有着青年对未知的渴望。
对外出求知的决心。
更是有着青年的热血澎湃。
无视于生死的万丈豪情。
这一年来，他读了许多关于那边的书籍。
李先生教导他们。
要深度潜伏，就要从里到外学习对方，变成对方。
只有这样，才不会轻易地暴露。
可是，秦悌在读这些书籍、文章时。
对其中的理论和阐述，有时却产生了深深的认同感。
他心底也知道。
这是一种危险信号，从来不敢轻易表露。
尽管很喜欢毛先生一些诗词，也从来不会在人前吟唱。
毕竟团体中宣传和灌输的理念。
就是一个国家一个领袖一个主义。
在所有人眼中。
甚至在先生眼中。
秦悌始终都是一个，比较沉默寡言不喜欢表达。
却又很具有担当的小男生。
尤其最近一年训练。
他超乎常人的刻苦勤勉。
时常一个人半夜出发。
负重两百斤以上，翻山越岭三五十公里。
再沿路翻山越岭地返回。
如果秦雯在此。
一定会发现，她这个弟弟竟然成了练骨境武者。
哪怕只是刚刚入境，那也是不可多得的高手。
秦悌的名字是当年进学堂，李先生给取的。
当时，奶奶提着一篮子鸡蛋。
颤颤巍巍带着他和姐姐，一起送进学堂。
先生拒收了鸡蛋。
事后，给姐弟两取学名时说。
希望姐姐秦雯能够像彩云一般，有着灿烂美好的明天。
作为男子要有担当首重孝悌。
所以取了个悌字为名。
自己长大了，奶奶也死了。
不是说奶奶死了，自己也长大了。
他秦悌就不再需要孝悌。
现在，作为一名潜伏特工。
走出乡关去投指定阵营的部队。
他需要改一个更合适的名字。
想起毛先生那句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自己与同学们各奔东西，也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虽然还小，甚至有些年少。
也一定要在驱除外辱的战场上。
挥斥方遒到让敌寇闻风丧胆。
无忧无虑的岁月。
注定将一去不再回头了。
那些单纯的少年情怀。
也成了心头挥之不去的感伤，无法触碰也不敢抚摸。
回望已看不清影子的乡土。
尽管依然有故土难离的忧伤。
挥斥方遒的文字。
却激扬起他满腔豪情。
大声呼喊道：
“我秦方遒会回来的。
等打败了侵略者，天下大定的时候。
我就回来看望你们。
建设我的家乡。”
从此，他有了新的字号，秦悌，字方遒。
理想总是美好的。
现实却一直很骨感。
他这次离开。
除几月后。
为了任务需要，回来待了短暂几天。
一生再也没有回到这里。
无数年后。
想起今天一切。
时时在心底，涌起一层莫名的哀伤。
无数年后。
在他走到生命尽头时。
依然念念不忘，就是这魂牵梦萦的家乡。
还有那不知所终的姐姐。
那时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说。
连泪水都不知道是何物。
只是哀哀地反复念叨着一些人名。
纸上写了一段话：
“我无法选择生活，一直是生活在选择我。
我动了谁的奶酪？
要被这么捉弄。
我希望把热血撒给青春，青春却被出卖给苟且。
偷安不是我想要的态度，却被逼着悄悄沦落，偷安苟且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