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江聿,上回带着凉花馆的公子去了明敬寺祈福,与她在寺前畅聊了一番,她于此一见,想着这人应是提早从寺庙离去,就此逃过了被刺杀的一劫。
“好久未来银行瞧一瞧了,”江聿逢迎一笑,许是觉着诚意仍是不够,又行了一礼,“这不是行长大人吗,看这银行的生意是越来越兴隆了。”
许是陌生面孔的衣着太为显贵,她不由自主地看向驻足于江聿身侧之人,鸣珂锵玉,浑身透着富贵之气,已不是那凉花馆的江淮。
嘻笑着咧了咧嘴,江聿抬袖欲介绍:“向行长引见一下,这位是……”
这场景怎么感觉很熟悉啊……连忙将此人拉过一小步,陆宛衣抬眼小心地瞥了瞥那贵公子,敛眉悄声问道:“你……又换人了?”
“行长是在说淮淮啊,”瞬间就明白了她所指何意,江聿毫不在意地直言道出,遗憾般叹了叹气,“草民将淮淮从凉花馆赎身而出后,淮淮嫌贫爱富,已将草民抛弃了。”
陆宛衣:?
江聿神色本是黯淡无光,说到此处,眼眸骤然一亮:“不过,多亏了淮淮这一举止,草民才能与钱公子相遇。”
“说来听听?”竖起耳朵,她迫不及待地说道。
这一看就有故事,她最喜欢听故事了,前排坐好,瓜子饮料备齐!
“草民身无分文,落魄地倒于街巷中,”江聿深吸一口气,十分声情并茂地诉说起了他前几日所经历的事,“这时,一道身影在草民面前止步而立,草民抬眼望去,来者竟是无量盐铺的钱涂钱公子。”
眼眶中似有莹莹泪光,江聿顿了一顿,双颊忽地泛红了些:“钱公子非但未有嫌弃草民,还将草民收留于一处宅院。几日前,钱公子已与草民互表了心意……”
听起来好像很微妙,这是什么富贵公子拯救落魄糙汉的情节,陆宛衣再度瞥向那富贵显荣的公子哥,心下明了原来是那著名的盐商钱涂。
在各个钱庄网点转悠时,她曾听人闲聊过此人,因做着食盐的生意,据说这钱公子家财万贯,堆金积玉,家中的金银珠宝堆满了库房。
谄媚地冲她笑了笑,江聿惭愧地低了低头,将此次前来银行的目的说出:“钱公子今日与草民言明,盐铺近些时日缺一笔银两,听闻草民与行长有一些交情,便想让草民引见引见。”
这么有钱还来贷款?她惊讶地战术性后退,随后见那钱公子走上前来,好似已然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无量盐铺……”她默念了一遍,心想着去结识结识这大户人家也不错,说不定将来这钱公子会存很多银两在银行呢,“行吧,我寻个时机去拜访一下。”
盐商钱涂犹豫了瞬息,谨慎地开口道:“行长大人若是前来拜访,还请于钱府提前告知,本公子也好对行长多加以招待。”
“没问题,这些都是小事。”她立马应下,爽快地向他一摆手。
嘴上虽然这么回着,可她心有疑虑。
既然此人如此刻意说上一句,那她便要来一个突击拜访,直觉告诉她,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都说从商的人都万分精明,这位钱公子望向她时,目光还有些躲闪,好像有不得告人的秘密隐瞒在心,她故作若无其事地以示微笑,心底却埋上了几百个心眼。
“那不是薛公子吗?今日好生俊朗!”
一声女子的惊叹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陆宛衣回眸瞧去,瞧见一群姑娘双眸放光,面颊绯红,目光皆凝聚于一人身上。
她不解地张望着,望见人群渐渐散开,薛弈舟从如云粉黛中走出,身着一袭玄色阔袖暗花袍,手执烫金折扇,尽显万般矜贵清隽。
几日前应下薛弈舟去塘边赏花,定的时日便是今日午后,她迟疑地看着面前的儒雅公子,又看了看穿着极为随意的自己,总觉得很是格格不入。
“有权有势,还如此翩翩风雅,”一女子在人群中高喊着,随之兴奋地羞红了脸,“当真是奴家梦寐以求的男子!”
陆宛衣扯唇浅笑,小声问着:“薛公子穿得这么隆重?”
“与宛衣一同赏花,小生自是要着扮得用心一些。”正经地回应道,薛弈舟轻扇着手中折扇,保持着庄重的姿态,带着她向荷塘处信步而去。
既然已经答应了他的赏花之邀以作犒劳,她哪有不去的道理,可问题是……她随着薛弈舟的步子走了未有几刻,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那道清冽身影。
照之前所言,以护她为由,谢商临紧随其后,步调与他们二人一致,虽离得不远,距离相隔得却是恰为适宜。
尽管只是赏个花,但这也太奇怪了好吗!俗话说得好,三个人走在一起,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闲适地走在最前方,薛弈舟在玉池旁轻缓地止了步,挥扇等候着明丽女子走上前来。
待她走近,他浅笑着启了唇:“宛衣,你看那塘中的出水芙蕖开得多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