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羽陪着弥子与千花足足待了一天多。中华街、横滨港、三溪园……把横滨著名景点打卡了一圈。一整天都耗在外面。三个人并排着一块,压马路。
真论起来,弥子和千花其实比她更熟悉横滨。与其说是她尽地主之谊,不如说是她被千花带着,重新对横滨地形、地貌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尤其是,千花又详细地给她介绍了一遍横滨著名地标——森会社五大楼。
听她阐述近几年森会社的崛起事迹,绘羽再次仰首。视线向上延伸,脖子都快要折断了,才勘勘望到这栋直入云霄的建筑尽头。
不过是个商社而已,前身也只是见不得光的Mafia暴力组织。发展到现在,地位竟然也不可小觑。仅是所建楼栋也得俯瞰全横滨市,竟还要压市政府一头。
她不禁又发出那晚的惊叹——
这森会社,真厉害,也是真嚣张。
直到第三天下午,千花要赶着去见森会社的社长,三人暂时就此散伙。吃过午饭,绘羽把她们送上了藤原家的车辆。
汽车发动,朝森会社大楼疾驰。她亦脚步一拐,紧赶慢赶地去往学校。
经过路旁熟悉的自动贩售机,她反转手腕,看了一眼表盘。13点45分,离14点上课剩下15分钟。还不算太急迫,现在过去,只要走快点就不会迟到。
绘羽这么算着时间,单手搂紧怀抱里的课本,加快了步伐,穿梭在急色匆匆的行人间,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十字路口,绿灯变红灯。
……可恶啊,竟然正巧错过。
绘羽遗憾地抱紧课本。她刹住脚步,乖乖等在人行横道前,数着交通灯上一点一点减少的秒数。
80、79、78、77……
——“呀,花山院小姐,下午好啊。”
心头默数的声音被打断了。
很随意的一句招呼,一出口,即强势地插.入她的听觉范围。
音色很熟悉,比之现在夏季湿润的海风一样潮热、滞重。经午时地气一蒸腾,热量便随着她的姓名,卷舐过耳边,让她无法忽视身边仅离她一步之遥的人。
绘羽下意识退开两步,转头,条件反射似地挂上社交微笑。
“下午好,中原先生,”她向中原中也微一颔首,“您这是在出外勤么?”
“啊……嗯……”
“是的是的,我现在有些事务要办,需要去银行跑一趟。”
中原中也稍稍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脑子转得飞快地圆了个说辞。
“说来也挺巧,没想到又在这遇见了花山院小姐你,”他同样礼貌地笑道,“看你这个样子,是准备要去学校上课么?”
绘羽捋过鬓边的垂发,莞尔道:“对,今天我排的是下午的课,上午休息。刚才送我朋友去了,现在才来得及去学校上班。”
中原中也开玩笑似的:“那花山院小姐可真忙,希望我的贸然搭话没有打扰到你。”
她摆一摆手,温和地弯起眉眼,顺嘴接下他的话茬,“哪里哪里,中原先生您实在太客气了。还好有您作陪,我正觉得自己一个人过去有些无聊呢。”
——真无聊还是假无聊,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受训于世家社交场合,她是习惯了心头毫无波澜地说漂亮话。给个面子,陪着对方一起调节氛围罢了。这是她的个人素养,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
无论对方是极重要的世交长辈,抑或只是某公司的底层职员。
譬如眼前这位中原中也先生。
……但是吧,真论起这位中原先生的身份,她有时候又觉奇怪得很。
虽然他话里话外常透着点身为公司食物链底层,无法反抗凶恶职场的受害者味。但经她实际观察,他所展现出来的,却是与他所说的截然不同。什么职场底层,不像。
例如他的外表,最浅显,也最直观。
他身上的元素庞多,却不杂乱,全数和谐地服帖在他身上,工致精巧。优雅的黑色软檐帽,松松绕着脖颈的黑色choker,掐腰灰色马甲,以及垂落的黑色大衣。全身整体以暗调为主,最易压迫人,见者一眼便会不自觉地想要臣服于此。
而间中又点缀细长帽链,或胸前挂出银色表链。一点金银配饰烘托得恰到好处,得有威势,又不致太难以亲近。
他挽起衣袖时,露出下半截紧实有力的手臂。那一小段肌肉线条,起伏遒劲,总是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在。
无法想像他是端茶倒水的打杂工作。这样的人,应当驰骋战场的壕沟和沙砾。在枪林弹雨中,沾满对立者的血液,击穿敌人的头骨,切断叛徒的手指。
每一样都残忍嗜血。
这些元素光是想象,就足够冲击人心,也足够危险。这让她时常认为需要和他保持距离,以免被他的凌厉所波及。
可惜,囿于某种无形的不可抗力,她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