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发现自己好像跟阿木说的那样,有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而早在显庆三年,六五八年三藏便在弘福寺移居西明寺。 因常为琐事所扰,再迁居玉华寺,从天竺归来之后,便一直将所有的心血都放在译经一事。 显庆五年,三藏带着一帮僧人开始译《大般若经》。 此经梵本计二十万颂,卷帙浩繁,寺里僧众为了师傅身体,请他不用删节。 奈何三藏颇为严谨,不删一字。 龙朔三年,六六三年,这一年的冬天阿木跟秦湘玉请了一个冬天的假。 因为小月儿跟师傅去了大漠,秦湘玉便让阿木回洛阳多待一些日子再回。 而阿木在跟大师交代完所有的诸事之后,才于一个雪花纷飞的清晨飘然而去。 玉华寺中,三藏已经不再做早课,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再如此操劳。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便是带着寺中的僧人门徒,将《大般若经》所在经卷译完,这也是他最后的心愿。 雪花飘飘,不知消失多久的李修元拎着食盒,来到了三藏的佛堂。 煮了一壶灵茶,李修元看着三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当年我让那王一天天来打扰你,他人呢?” 三藏微微一笑:“他在寺中修行了三年的剑法,后来便说要去周游天下之后,再回来见我。” 李修元也不吭声,只是伸手捏着三藏的一只手默不出声。 过了良久,才望着佛台上的菩萨,黯然问道:“前辈,三藏欲往何处?” 在他看来,三藏一生都在取经和译经的路上,从未停止过对佛法的追寻。 如此一心向佛的高僧,总不成再去往忘川之上走上一回,再去找大姐讨一碗孟婆汤,再过那奈何桥吧? 而此时的三藏喝了一杯万年难得一见的寒梅灵茶,已经陷入了顿悟之中。 佛堂里金光一闪,出现的不是地藏,而是久不曾见的老和尚。 老和尚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三藏和一脸悲悯之意的李修元,忍不住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你少时便悟了的那个道理呢?” 李修元摊开双手,苦笑道:“我不是三藏,请前辈为我解惑。” 老和尚点了点头,伸手一道金光没入三藏的身体之中,又看着李修元说道:“把你那半卷佛经传给他吧……” 李修元闻言一凛,忍不住问道:“如此说来,三藏去日无多了?” 一边请教,李修元一边为老和尚倒了一杯灵茶。 老和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你自己也曾涅槃过,难道你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李修元摇摇头,苦笑道:“晚辈愚笨。”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回道:“明年春天,便是他的涅槃之日,这个冬天你便陪在他的身边,跟他说说这半卷佛经,助他涅槃……” “嗡!”的一声。 李修元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他万万没想到三藏转眼就要离开自己,离开大唐。 一时忍不住喃喃道:“弟子也是近日心有所感,才想着来看看他,没想到这转眼之间,就要分别。” 想想不对,又问道:“前辈,三藏涅槃之后是继续留在大唐,还是……” 老和尚被他一番话惹怒了,禁不住轻轻地敲打他的脑袋:“糊涂,三藏又不是你,自然是涅槃之后去往佛国了……” “那就好,那就好。” 李修元拍了拍胸口,双手合十道:“亦欲利益安乐众生,成就大乘第一空行……如此甚好。” 老尚看着他的模样,笑了起来:“你把自己活得越来越像个凡人,我岂不是要白跑一趟了?” 李修元淡淡一笑:“前辈也知道这些年弟子不曾摘茶,也不曾酿酒,只是红尘客栈里的一个伙计,哪有工夫去想其他的事情?” 老和尚点了点头,问道:“你将红尘作地狱,十年过去,你对那半卷经书悟了多少?” 摇摇头,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回道:“弟子要是悟了,这会应该去雪山之上完成我第二转的涅槃了。” “这一回,你算是遇到难题了,只是佛法到最后便是悟,这也是我当年在修罗战场上跟你说的道理。” 老尚喝光了一杯灵茶,李修元又替他续上。 这才微笑着说道:“你这回的修行,我跟你师父都帮不上忙,只能靠你自己了。” 李修元想了想笑道:“弟子不急,皇宫里的好戏还没上演呢,我怎么也得看完大唐盛世。再想着离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