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懒洋洋地唔了一声,也不知是应的什么。
少年在装了茶的壶上落下了几个符文,而后移开了横在两人中间的矮几,道:“早知你累成这样,还不如叫掌柜送上些糖水。”
茶么,总归是些提神的东西。
荧一口将杯中余下的茶水饮尽,撂了杯子:“难得你要给我泡茶,我怎么能拂了你的好意?且,我倒也不是累,只是在你的身边放松过头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却是不管自己这话出口会给对面那人造成怎样的心神动荡。也幸好现如今的魈已经不似初识那般无论什么都用风轮两立解决了。
少年抿了下唇。
荧说不管那当真是什么都不管,她起身,丢开倚着的凭几揪了个抱枕躺到了少年身侧,“喜欢你给我泡的茶,喜欢你身上的气息。诶呀呀,真是消磨人斗志呢!”
她说着还是免不了在话尾逗弄一句。
“荧……”
魈无奈地叹出了她的名字。
女孩仍旧是用那口慵懒的腔调嗯了一声,“我在。”然后拽了少年臂上的半袖覆在脸上,去遮那遍布阴云却仍旧亮堂的天光。
少年低低地回了一个音节,旋即他又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语气略带了些迫切地问道:“你到底要问什么?”
这话,不难听出是在转移话题。
蒙在袖子下的荧几乎可以想象的出来,此时的仙君该是怎样的一副羞恼模样——照惯例,耳垂必定是要红的,说不得连眼尾的朱痕也要再深个些许。
只是可惜,她现在浸在魈的气息里懒得动弹。
不过这样也不错,免得真惹急了,怕不是又要跑了!
“不是什么大事。近来你多在孤云阁停驻,可曾见过稻妻的人来往?”
魈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稻妻?稻妻不是早就锁国了么,你竟不知?”
他语气里毫不遮掩的诧异叫女孩闷声笑了起来,将袖摆往下扯了扯,露出一双含笑的眸子去望他:“难道我在你心里是个百晓生不成?”
少年用指节轻轻叩了一下女孩的头,‘警告’意味十足。
荧还是没止住笑意,却也给他面子,略略收敛了些,道:“好吧好吧,我确实知道这点。先生告知过我雷神冕下属国的一些情报,我自己嘛,也查到了些东西,问这个不过是我方才遇见了一个人。”
“有问题?”
女孩鎏金色的眸子仍旧含着笑意,但那眸光却一寸一寸沉了下来。她摸过那方缀在仙君袖摆的翠玉盘弄着,似是整理着思路,也像是在回答少年的疑惑,缓声道:“闭关锁国的稻妻人出现在了璃月,看他那姿态也不像是因故滞待在外之人,这不是很奇怪么!”
魈是赞同她的想法的,毕竟警惕心这东西是无论怎么着都不为过的,只是,要落实的话,就……等等!
少年忽然意识到,好像从最开始,荧问的,就不是那些正规来往各处的稻妻人——
荧自然不是无的放矢,她迅速地接上了后续:“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神明的气息。”
魈平稳的呼吸略重了那么一筹。
神明——!
一个奥赛尔就已经搅得璃月港动荡不安了,那场风波甚至直到至今还未完全平息,再来一个那可真是要人老命了。
荧将玉环举到眼前,从中心的缺口去瞧已经逐步意识到重点的少年,她轻描淡写又补上了一句:“他还暗示我,我与他才是同类。”
虽然出自那人之口的暗示比起试探更像是威胁。
魈倏然收紧了眉梢,“荧,你虽无神之眼,但应该也知晓那句‘流传颇广’的话吧?”
女孩自是与他默契十足,道:“每一位拥有神之眼的人都是有资格成神的人?”
少年沉默了片刻。
果然——
她果然知道!
不过这其实也并不奇怪,毕竟是连神明也视之为友的她。
那么……
“不——”
女孩似乎已经想到了少年要说什么,兀自出声否认了这点猜测。魈安静地等着她继续,但荧却没有继续下去,摩挲着手中的玉饰,目光有些发散,显然思维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荧那种异常跳跃的思维一向让少年觉得叹为观止,便随意地说着些话与她理思路。
“璃月港乃千船万商云集之地,可稻妻自从锁国令颁布之后,便再不许人员出入。我最近确实暂于孤云阁驻防,稻妻商船是无从所见,倒见过一些遭遇海难之人。孤舟影只,不成气候,大约是逃出的。”
“那荻花州呢?”荧思索着:“我记得之前凝光小姐似乎下了好一番功夫‘扫黑除恶’呢!”
扫黑除恶——
少年扬了下唇角,这词用的形象。
“这一任天权星倒颇有一番手段,别的不说,一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