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在留云借风真君落地之后,倾身行了一个叉手礼,“还未多谢真君那日相救之恩,荧虽力微,一介漂泊旅人,但您有任何心愿皆可告知于我,荧必倾尽所能。”
留云借风真君看着她嗤笑一声,“大言不惭。怎么,你是以凡民的身份在问仙人的心愿?”
荧直起腰身,道:“您于我有恩,不能不报。凡民命数有限,您有顾虑实属应当,真君若有任何需要,皆可往冒险者协会寻我,如果我不在了,想必他们也会与您一个交代。”
留云借风真君用异样的目光看向她,迟疑了片刻:“你是否理解错了本仙的意思?”
她的原话是这个意思吗?
荧看白色鹤鸟是真在疑惑,不由笑了起来,浅浅一丝,就足以令人心折,而后她撑开绘着琉璃百合星月夜的折扇挡去了半张面容摇了摇头。
“自古都是凡人向神仙祈愿,神仙如果有愿望的话,又当如何呢?”
白色鹤鸟傲然一笑,“愿望,无非是力所不能达的产物,神与仙众自与凡民不同。”
这话说的着实狂傲,但荧依旧能看得出来,无论是之前那位削月筑阳真君也好,还是眼前这位留云借风真君,祂们固然孤傲,却并非当真觉得凡人一无是处。
这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施舍,更像是别扭的担心。
兴许仙人们只是单纯地觉着,守护凡民是职责,人们若是做除了供奉之外的事情就是劳民伤财,唯恐他们力不能支还要勉强。
直至撇除仙人们的傲娇干扰,荧才恍然祂们的观念,就很像那些宠爱孩子的长辈。
从魔神战争一路走来的祂们,守护凡民这四个字也一并刻入了祂们漫长的生命里,究其根由或许各有因缘,但这无疑已经成为不可分割的部分,这份契约也会强制持续到祂们生命的终结。
一如那位少年仙君的不解:为什么要为了守护他们而道谢呢?这不是仙人们应该做的吗?
真是温柔啊——
既温柔又残酷。
可荧唇边的笑容连那把撑开的折扇都挡不住了,眸光里沾染了盈盈的笑意,连周身经年不散的锋芒都缓和了几分。
她道:“可是我想让真君开心,心愿在我这里的释义仅仅是会让人开心的礼物而已。如果真君能因为我送来的礼物开心的话,那我也会很开心的!”
留云借风真君是半点都不信这个小混蛋口中吐出的甜言蜜语,她自己本也是精于言辞,十分擅长话术的人物,哪里听不出来女孩其实是在绕开她的回答,在避重就轻。
“油嘴滑舌!”她轻哼一声,“本仙可不算是救了你,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说来,有些时日未见,你身上的妖邪气息怎么浓郁成这样?”
“那便是我想哄真君开心罢。”荧不以为然,救了就是救了,这位主儿便是不认,她只自己记在心上便是,合扇笑盈盈地道:“至于这邪气,算是我的机缘,下次若还有幸见到真君,真君就知晓咯!”
留云借风真君看着那张满是温和笑意的脸有点说不出刺人的话,又被她后一句话哽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故作不耐地道:“你们所为何事,速速报来!”
“我想见……”
派蒙见荧又要老调重弹,连忙打断她的话道:“这个洞府是您自己建的?”她别过头死命地对着荧眨眼睛,叫她闭嘴。
荧也哽住了,她就是想试探一下众仙对于岩王帝君的态度与下落,不过确实,现在这个法子不能用在留云借风真君身上了……
她看了一眼派蒙,只眸光流转间,面上笑容就全然淡了去,最终归于沉寂。
派蒙见自家小伙伴终于闭嘴了,不由松了一口气。
留云借风真君不是没发现她二人的眉眼官司,但并不在意,“那是自然,除了洞府之外,那些机关也是本仙自己所建。本仙的机关术,便是归终与岩王帝君见了,也是要称赞的。”
派蒙刚才外边见过归终的名字,此时又听留云借风真君提起不免有些好奇,但荧轻轻飘来一眼,便叫她把想问的全然咽了回去。
她再了解不过自己小伙伴的目光了,那显然是叫她别问的意思!
荧制止了派蒙之后,便又垂着眸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在后来发现的《石书辑录》中曾记载:后诸魔神谋位,大乱遽起,虽诸仙人奋战力保,然战事杂乱,归离原深受混战之苦,尘神归终亦薨于其中。
既是故人不再见,何必重提乱心魂。
“这么大的洞府就您一个人住吗?”派蒙并不在意,她好奇的事多了去了,“嗯,就和传说中的一样,仙人们离开凡世,隐居世外,自己研究着很厉害的东西。”
留云借风真君叹了口气:“本仙……只是觉得交际太过烦琐,想寻个清净,但清净没多久,你们就拿着百无禁忌箓来了。”
派蒙呆了,这仙人的时间观果然很有仙人的特色!
她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