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一日黛玉偶然听见有人抱怨月钱迟迟没放,想着父亲送来贾府的银票外祖母执意不收,现如今都存在了自己这里,思考了一会儿,将一张银票藏在袖中,一面朝着王熙凤院子里去。
但黛玉绝不会想到她竟然因此听到了一个惊人的大秘密。
琏二嫂子居然在放印子钱!
因打小被其父林如海当作是假男儿来养,请了先生叫她四书五经,兼着又时常在林如海书房翻书,有时还听林如海与同僚叔伯们谈论盐政朝务,黛玉对印子钱有些了解。
那是个决不能碰的事儿。
黛玉心中惊讶,先回到了房中,左思右想了一阵,觉得从自己进入府里,外祖母不说了,这位琏二嫂子待自己也是不错的。
于是黛玉又再一次,往王熙凤院子里来。
这一回平儿恰好出来,见黛玉竟然一个人过来,一面通传一面赶紧上来迎接着,又亲自打起帘子,请黛玉进去。
黛玉规规矩矩的先给王熙凤行礼,王熙凤不知道她来有什么事情,但见着就只有她一个,忙道:“林妹妹怎么一个人来?紫鹃这丫头可是偷懒去了。”
“嫂子,是我自己有话要单独跟嫂子说,所以才没有带紫鹃的。”黛玉不紧不慢,但却很正经。
王熙凤内心很是好奇,不知道黛玉要跟自己说什么,可是想着这个林妹妹,如今老太太除了宝玉就最疼爱她了,于是朝着平儿使了个眼色,平儿也懂事的退了下去。
“二嫂子,有些话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来跟嫂子说说才是。”黛玉决定开门见山,“印子钱,是万万不能放的。”
一听印子钱,王熙凤一下子就惊呆了,她很好奇黛玉一个小姑娘似如何知道的,一时间因为吃惊,倒是没有说出话来。
黛玉便赶紧又说:“昔日我在家的时候,曾见过扬州知府那里,处理过一个放印子钱的富商。那富商同扬州知府甚至是我们家原也有些往来,可后来印子钱被告发,扬州知府那里判决下来,那富商一家子都被抓入大牢,富商本人秋后就被问斩了,后来听我父亲说,那富商家里人都被牵连,很是凄惨的。”
王熙凤听了不禁打了个寒颤,可她素日里不懂律法,又想着家里头横竖有人做大官,便思量了一会儿笑道:“妹妹是从哪里听来的?”
黛玉见状就知道,这位嫂子只怕还不死心呢:“嫂子别管我从哪里听见的,但我知道,嫂子这一回迟迟不放月钱,就有这个缘故的。我单独来找嫂子,是念着嫂子平日里待我的情谊,不然我就不是来找嫂子了,而是直接去找老祖宗了。”
见黛玉这会儿竟如此不慌不忙,说话也是滴水不漏,王熙凤心中越发的惊叹,但黛玉提到了贾母,王熙凤便忙拉着黛玉的手,开始诉苦起来。
“好妹妹,嫂子知道你是为了嫂子好。”王熙凤叹了一口气,“其实嫂子又何尝真的想去放印子钱呢,虽然嫂子大字不识几个,可也知道这是有损阴德的事儿。可是,妹妹不知道,嫂子如今管着这个家,那真是艰难的很呐。不怕妹妹笑话,府里头开销大得很,可收入也就那么些,若是这会儿不想想法子,那难不成看着一大家子坐吃山空吗?”
王熙凤这么一说,黛玉不由得又细细想了想,往日里在家,黛玉也是多多少少从母亲父亲那里听了好些经济账的,她看着琏二嫂子,知道嫂子的话,大约有些是真的。
“可即便是如此,嫂子也不能放印子钱的,就像嫂子刚才说的,这种事儿是有损阴德的。侄女儿还小呢。”黛玉想了想,又说,“嫂子也是知道的,爹爹送我来外祖母家里,原是要给日常花销的,可惜外祖母执意不收。如今这一笔钱在我这里呢,嫂子若是急用,先拿去用着。”
王熙凤见黛玉年纪虽小,可说话真的是头头是道的,这会儿如此大方,不免倒是想起来一件事:那时候林姑爷送了钱来,老太太不收,太太为此还生了一顿气呢。
王熙凤忙道:“这可不行,老太太都不收。何况,难不成以后都指望着妹妹家的银子来过日子吗?这传出去了,也叫人笑话的。”
黛玉见王熙凤这么说,忽然间灵光一闪,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嫂子说的,不能坐吃山空,那说明嫂子是个很有见地的人。只是,除了印子钱,想要赚钱,也有别的法子呀。我在扬州时候,听父亲母亲都提到过家里的绸缎庄子和绣庄等,那日听三妹妹她们说起苏绣来,又曾听见长辈们聊天时候,说到过奇货可居。我想外祖母家定然也有自己的产业,嫂子想要开源,倒不如在开些铺子?将江南时兴的料子和绣品等拿进来试试?”
王熙凤一听并不怎么有兴趣,若是铺子,王熙凤的嫁妆里头也有,可是赚钱哪里比得上放印子钱来的快。
黛玉见王熙凤神色便知道她的想法,就又说:“嫂子可别小瞧了,家里有位世伯,他们家在扬州做皮货生意,从东北一带拿过去,很是受到追捧,一年下来也有上万的收入呢。”
王熙凤倒是一愣,她自己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