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两点钟左右,在二等舱餐厅里的旅客已经不多了。
此时的吧台前,英国特工长鼻子帕克正一副百无聊奈的样子喝着杯中的残酒,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吧台内一个年轻侍者聊着天。
经过一段时间的拉拢和利诱,这个叫做坂田的日本侍者终于答应为帕克打听几个旅客的信息,而今天就是帕克按照约定来接受情报的日子。
当然,帕克在坂田面前自称是个私家侦探,并为此还答应了坂田100英镑的报酬,之前给了50,在情报到手后再付剩下的一半。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英镑可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100英镑已经超过了坂田在邮轮上做侍者以来的全部收入了。
而此时的坂田却是神色有些紧张,甚至额头上都能看出有汗珠在冒出。
帕克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小子是真的紧张,就跟做贼似的,连擦拭酒杯的手都抖得厉害。
帕克完全可以笃定,这小子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日本暗藏的情报员,确确实实是个贪财的小侍者。为此他还不得不跟坂田拉一些家常以缓解这小子的紧张心理。
此时,看着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少,坂田神色紧张地不断用眼睛四处扫射,右手却是伸进自己的裤兜里,迅速掏出一张折叠成一团的纸塞进帕克手中,然后悄悄用结结巴巴的英语说道:“先生,我不会写英文,只能照着原文画下来,不知道会不会有错误。”
说完这话后,坂田看着帕克随手将纸条装进了衣服口袋,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然后就眼巴巴看着帕克还埋在衣兜里的手。
帕克心中暗笑一声:“还真是个贪财的胆小鬼。”
他早就发现此时餐厅里旅客已经大半吃完走人,没有谁会注意他这个在找一个侍者打发枯燥乏味旅途时间的无聊到极致的旅客。
所以他很从容地从衣兜里拿出10张5元面值的英镑,直接递到坂田那由于手心发汗而变得有些湿漉漉的手里。然后他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微笑着拍拍还惊魂未定的坂田那瘦弱的肩膀,说了一句:“祝你好运!”就转身离开了餐厅。
是的,帕克的判断非常准确,坂田确实不是日本情报员,所以他拿到坂田给的名单后并没有丝毫的怀疑。
在他看来,作为船员的身份,只要这个小侍者有心,拿到几个旅客的名字和登船身份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坂田的叔叔其实就是日本海军情报部部安排在这艘船上的情报员。当然,像坂田他叔叔这种情报员算不上是专职的,也就是情报部发展的一个眼线而已。
而且,由于坂田父母早逝,是叔叔将他带大,并在他成年后通过关系将他弄到邮轮上成为了一个船员。哪怕只是餐厅的一个服务员,对坂田来说也算是有了一份足以维持生计的工作。
虽然叔叔脾气不好,稍不如意就会动手打骂,但坂田依然很感激和爱戴这个他世上唯一的亲人。
在叔叔的授意下,坂田会把每天在餐厅遇到和听到的事都用心记下来,然后回去跟叔叔说。
所以,帕克意图收买他获得旅客名单的事情,他自然也不敢瞒着自己的叔叔。
他当然不懂什么是情报战,也不知道自己叔叔的真实身份,只是想着只要有机会就多赚点小费,也许将来还能赚够去读书的钱。
只是,这次他的叔叔出奇地没有揍他,也没有表示同意,只是让他跟这个洋人继续交往,顺带多赚取一些小费。
当然,下来后,这些情况都一字不漏全传到了有仓右树的耳中。
直到昨天,他叔叔神秘兮兮地递给他一张写满了他看不懂但是知道是英文的纸条,吩咐他照着这个纸条将这些弯弯曲曲的文字临摹下来,然后用自己临摹的那张去跟那个洋人交易。
而且他叔叔还特别叮嘱他,千万不能被人发现,并答应事成后将得的报酬分他一半,作为他将来读书的资金。
坂田自然而然以为是自己叔叔也贪财了,变成了自己同伙。
所以他才会在跟帕克见面时表现得那么紧张和恐慌。因为这种坏船上规矩的事情一旦被人发现,不仅仅是他要丢掉饭碗,就是自己的叔叔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岂不知这正是有仓佑树的精心安排。
就是不能让英国人发现是日本人有意为之的任何痕迹。
而在亨得利拿到这张纸条后,不但没有怀疑,反而有些头疼。
为什么呢?
一个不懂英文的人,即使是依葫芦画瓢进行一笔一划的临摹,那画出来的东西也许不能叫做文字了,已经非常接近鬼画符。
这就是有仓佑树的高明之处。而且他相信这些英国特工的智商和推断能力,无非就是要费点时间和脑细胞而已。
果然,在亨得利和几个手下不断猜测、推演、修改,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工作,终于破译了这份难度不亚于密码的鬼画符。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