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旁观众生表演。
时至今日，飘摇的灵魂才好似被接回人间。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迪迦。”
“迪……迦？”
虞兮瑶学着迪迦的发音，某处深埋的记忆仿佛被撬动一角，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是细想又什么都抓不住，遂作罢。
“迪迦是吧？我叫、”虞兮瑶顿住，“因为一些原因，我现在没有名字，不如，你为我起一个吧！”
迪迦看着她，缓缓开口，“瑶瑶。”
“你怎么会、”虞兮瑶的笑容有点绷不住，“今天以前，我们应该没见过吧？”
迪迦不答，只是轻轻拂掉她眼角的湿意。
鼻头一酸差点又要哭出来，过去数月都没有今天一天流的眼泪多，虞兮瑶有意打断泪意，“你这人真是的，靠这么近做什么，也不嫌臭。”
圈住她的手臂结实有力，推了推，却被圈得更紧。
没必要，真没必要，再这样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有喜欢臭味的怪癖，咦，没准待会儿洗漱整洁他就不愿搭理我了，想着倒把自己逗笑了。
没准真得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好奇怪，我总感觉与你不是相遇，而是重逢。莫非话本里说的前世今生是真的？”虞兮瑶眼珠一转，“还是说坠入爱河的女子都会有这样的错觉？”
迪迦依旧没有答复，目光平静温和，自始至终注视着她。
这世道，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要三从四德，这意味着投入一段感情时，女子需得比男子拥有更多的勇气。可现实恰恰相反，会义无反顾、倾尽一切付出的多是女子，她们把丈夫看做天，视为自己的一切，总是对他们拥有着无限的耐心和包容，昔日的一点点美好的回忆，便可以成为往后无数个艰难岁月里坚强的支撑。
可悲、可怜、可叹。
至死不渝的爱情好像仅存在于用作消遣的戏台上，存在于午夜逃避现实的梦境中，戏散了、梦醒了，躁动的心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听母亲说，自出了月子，她便是个美人胚子。
那些对于她外表的赞誉，虞兮瑶从来感受不到欣喜，强颜欢笑后，只有恐惧不断在内心滋生。
因着容貌受到学堂同窗以及邻里等一众同龄人的倾慕，更有富商老爷百里之外闻讯而来想把她要回去做小儿子的童养媳，开出丰厚的彩礼，不过后来发现那只是个幌子，实则是他想纳她为妾。只因她有个好父亲，哪怕背负赌债也坚决不卖女儿，更不同意女儿作妾，也足够尊重她的意愿，女儿不喜欢就回绝。
而此前，父亲曾不顾“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规矩”，送她去学堂。只可惜年岁渐长，少年人情窦初开，也开始能够分辨美丑。同窗的长辈愈发不满她的存在，觉得是她令自家孩子分心，终于堕于情爱，迷于美色。
先生虽对她的学业多有赞许，亦迫于压力隐约透露女子学识无用，尤其是寒门女子更是如此，更何况过不了几年便是待嫁年华，不如回家学学女红，等着嫁人，相夫教子，也省下一大笔学费，她的母亲便不必辛苦筹钱，供她上学。又或者与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订婚，绝了他人的念头，婚后她可以用满腹诗书辅助丈夫，要是他儿考出个名堂，她也能跟着享福，保不齐还能做个官夫人。
好一个物尽其用。
最终，虞兮瑶自愿放弃学业，学堂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父母亲并不知晓——父亲接送完后不是赶着去衙门点卯，就是赶着去赌场大杀四方，母亲则每日辛苦做活，只为了多挣点钱填补欠债。
她只道学堂里的先生已经无法教她更多，往后自学便好。母亲心疼已经花出去的学费，责怪她想一出是一出，不想念书怎么不提前说。那一天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伤痕而哭，也是她有记忆后，父亲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把她搂在怀里，乖女儿乖女儿地哄，虽然酒气有点熏人就是了。
偏见、嫉妒、背叛，她学会了与人保持距离，不论男女，学着向花鸟虫鱼倾诉心事。
然树欲静风不止，她的存在大概永远都是某些人心里拔不掉的钉子，现在如她们所愿，自己不会再出现在她们生活中，希望没了她的蛊惑，她们的心上人会看到她们的付出。
世道艰难如此，女子何必相互为难。
不过现在，她好像真的有点想家了。
“我在。”
迪迦的话忽然就拉回了虞兮瑶的神思，这才发现她又想远了，已经发了很久的呆了。
“嗯。”
没有问他为什么这样说，他似乎能察觉到自己的心情。这怀抱温暖厚实，与父亲的怀抱截然不同，只有大大的安心和惬意。也并不只是头脑发热，也许是她太想在这苦海中抓住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哪怕只有一瞬也是好的。
虞兮瑶在心里向上天起誓：他若不负我，我必不负他，他若不离不弃，我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