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宴客厅内。
影子只浅浅的吃过些东西,就从座位上消失,不知去了何处,千雪仍是慢条斯理的模样,细心的剥开一个橘子模样的水果,吃着其中的果肉,一点汁水都不曾外流。
相对来说,思齐的吃相就难看了许多,比军营里的糙汉也差不了太多。
洛川看一眼在场三人,答非所问般道,“江伯,曾几何时,正是咱们这四个人,从中京城里出来,就那么一辆破马车,便载着咱们走过了大半个中洲,如今想来,仿若昨日。”
罗江不知道他说起这个不相干的事情是什么意思,也就没有答话。
洛川果然继续道,“关于迁都之事,你怎么想?”罗江张嘴就要答话,却被洛川抬手打断,补充道,“江伯,我是问你自己的想法,与旁人说的无关。”
罗江一怔,随即想了想道,“我其实本也没想过这个事情,但这些时日听得多了,也会去想,当初的离城,位于离郡盆地核心,沟通南北,乃是旧时离郡的心脏要害之地,可以如今的离郡而言,离城确实地处偏僻了些,尤其距离安陵和永昌之地太远,日子久了,难免会有鞭长莫及的麻烦,而甘原城则更加居中一些,处于连接各方的枢纽之地,且四面环山,易守难攻,长远来看,作为都城更加合适,但”
罗江一边说着一边也没有太过肯定的主意,便去看洛川的表情,却见他已
给自己倒了一碗甜粥,吸溜溜的喝了起来,好似完全没有在听一般,便就继续道,“但迁都之事,关系重大,一旦决定将都城迁往甘原,不必说百姓和商贾,以及群臣迁徙的耗费,就只太守府宫的建造这一条,就是极大的一笔开销,如今离郡连番大战,府库并不如何充盈,此事一开,说不定还要伤了元气,短期来看实在得不偿失。”
洛川放下粥碗随口问道,“所以你是支持迁都还是不迁?”
罗江犹豫不决,没有回答,但犹豫本身也是一种回答。
洛川摇了摇头,道,“就按你方才说的,迁都于甘原城,短期内劳民伤财,可长期来看却是于国有益,若真是如此,这事便是阻力再大也要克服,没什么好说。”
罗江一震,诧异的看向洛川道,“太守大人其实也有意迁都?”
洛川还没说话,一旁吃着水果的千雪却是瞥了罗江一眼,无奈似的摇了摇头。
洛川道,“我刚才说了,若你说的那些东西没错的话,迁都也无不可,但问题是,我觉得你说的那两件事,都不对。”
罗江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另一边吃得七七八八的思齐也竖起耳朵,悄悄听了起来。
洛川用湿方巾擦了擦嘴,道,“先说短期内迁都之害,其实没有你说得那般严重,甘原这个地方,本就是朝臣权贵们的老家,谁家不曾在甘原城里拥有一两座宅子?只不过原本甘原城不
甚繁荣,他们那些宅子也多是空置的而已,真要迁都,谁家也不会缺了住处,能有什么耗费?再说了,真要迁都到甘原,我不问他们要钱就不错了,他们还敢来找我要钱?至于说商贾百姓,本就不必随都城迁走,就算迁都甘原,离城仍旧是离郡盆地的核心,是离郡的重中之重,不会因此就大幅度的衰败,反倒是甘原城的发展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他们为什么要离开离城而去甘原?”
“说到底,唯一需要耗费的,就是一座太守府宫,可我如今孤家寡人一个,能需要多大一个住处?”洛川摇头道,“眼下府库没钱,那便找个大些的宅子收拾收拾也就住下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一番话,让罗江听得面色凝重。
洛川却毫不在意,继续道,“再说长期看迁都之利,其实也没什么道理,甘原盆地,眼下来看,确实是离郡的核心腹地,又是一应权贵经营日久的利益核心,备受青睐我能理解,可江伯,一年前,谁能想得到我离郡可以北上南下,鲸吞了安陵和永昌两郡?”他在此一顿,看向罗江一字一顿道,“那么一年后呢?”
罗江听明白了洛川话里的意思,不禁震骇。
洛川则云淡风轻的道,“如今这个世道,变化太快,今日得了几座城,就要迁都,明日又得了几座,怎么办,再迁一次?岂不太
过荒唐。至于说什么鞭长莫及之类,更是笑话,大鼎立国之初,定都中京城,与我离郡这般的边地隔了千山万水,离郡可有因此让始皇帝觉得不稳?等到有一日真的不稳,已经是数百年后的事情不说,不稳的原因,也与距离无关。”
“所以,”罗江面色难看道,“是那些人戏弄于我?!”
洛川摇头道,“江伯,我的离城将军呐,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谁敢明目张胆的戏弄于你?不过利用,倒是真的也利用了些的。”
罗江闻言脸色越发难看。
洛川安慰道,“其实迁都这件事,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建议迁都的,也不全是怀有私心,只不过眼界格局跟不上离郡发展步伐的,与为了眼前一点私利想要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