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认了时间。
现在是晚上八点。而她现在要去确认敦的回复了。
手机正夹在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以提醒自己在得到否定的答复后保持一颗平静且坚强的心。
——保尔·柯察金同志,请保佑我能顺利交到第一个朋友,拜托。
虽然没有在心里以这样的句式反复诵念,但是她的确是出于这个动机才把手机放到了书里的,她坚信文字之间是相互认识的。
她把手机翻开,像是翻开一具绑满定时炸.弹的尸体,小心翼翼。
聊天框里只有一个0,却在她心里重复了四次——【00:00】。
定时炸弹计时结束,在她心里震耳欲聋地爆.炸了。
“……”
好难受。
虽然给自己打了很多剂预防针,但是想要哭的时候这些垒起的防御线通通崩溃。
豆大的眼泪滴在手机屏幕上,于是那个0在眼泪制作而成的放大镜的衬托下变得更大更显眼了。
“……”
更难受了。
【敦君,】她把眼泪抹掉,在输入框里打下文字,【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觉得这个句式不太礼貌,于是改成:
【敦君,能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可她又觉得这个说法怪怪的,像是女孩子在告白,她又改成:
【请问敦君喜欢那类人?】
又改成——
【敦君,你想要什么样的朋友……】
到了最后,她说:
【敦君,请问今天的蛋糕是什么口味的?】
她发送了出去。
——“是最普通的鲜牛奶蛋糕。”看到消息的敦告诉太宰,“但是必思答小姐为什么要问这个?”
【是咖啡口味的。】太宰手速飞快地发送消息,完全忽视了敦的情报。
敦:“诶?太宰先生……您好像听错了……”明明是牛奶口味。
“这是战略。”太宰回答,“敦君要不要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 ”
“额……”太宰先生,这好像是我的手机,而且必思答小姐也是在和我聊天。但是就算把手机放在他手里他也不敢轻易回复必思答的消息,他生怕说错了什么打乱了太宰的任务,于是兜兜转转到最后他只格外认真地说:“太宰先生,必思答小姐很敏感,您不要欺负她。”
“敦君为什么站在必思答那边啊。”
“……啊?”
“很奇怪啊,我知道敦君一直以来都很照顾人,但是我们认识必思答才两天不是么,敦君刚才还说要说服必思答去看心理医生——只是一个委托对象,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吧——镜花是不得已,必思答可不是,敦君有点过于好心了。”
“……太宰先生为什么要说这么过分的话。”
“我是在保护敦君,”他看了一眼手机界面,确认没有新的消息发送过来,“敦君知道在回溯过的时间里都发生过什么吗?”
“……”他不知道,他不可能知道,只有太宰一个人知道。
“那么,我来重新介绍一下必思答吧。”太宰说。
“我们的目标对象是个杀人犯,穷凶极恶且不择手段。平时喜欢伪装成大小姐乖乖女的样子,实际上无恶不作。”
“你把她当做朋友,她也许只是把你当成最喜欢的宠物,而她又抑制不住残虐动物的天性。她捏死鸟,收集蝴蝶的翅膀。”
“她用能力肆意妄为,今天甚至为了试探侦探社的底线当着你的面杀死过我,她曾经引发过震海啸,对人类进行大规模地无差别屠杀……还要我继续举例吗?敦君,你们最好不要成为朋友……不对,不是‘不要’,是‘不能’。她不是镜花,没人逼迫她去做这些事,她也无法被三两句话改变。”
但如果有人要拿着什么事实证据来诋毁他自己,估计能说得更难听,毕竟光是消除他的黑历史都让他销声匿迹了两年。
太宰观察着敦的神色,晦暗不清。
“奇怪的是太宰先生才对吧?”
“……”
“太宰先生究竟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呢,不奇怪吗,既然必思答小姐一定会回溯时间,这些话就算对我说也不会起任何作用不是么?”
“我不像太宰先生和乱步先生那样聪明能一下子就能明白敌人的意图或者指出幕后凶手,如果没有提示,无论如何我都猜不出来你们的谜语。”
“但是也有事情是太宰先生不知道的。”
“因为太宰先生的能力是无效化,既不会突然之间变成老虎也不会变成夜叉,比起给别人带来麻烦更擅长帮别人解决麻烦,就像侦探社的存在一样。”
“所以太宰先生没办法体会……”
“您没办法体会,危险的是能力,而不是必思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