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37.8度,心率153。
“得赶紧起来写作业才行。”太宰就是在她写作业时掉下来的,也就是说她得重补在那之后写完的作业。但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做。
她扯开被子,下床,拉上窗帘,锁上门。
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她轻车熟路地从床板底下摸出一个摄像机。打开,放在高度适合的床头,从摄像机屏幕里只能看到她毫无气色的脸庞。
她开口说话,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口述下来。
“日曜日午后六点,一个叫太宰的青年从我所在的楼房跳下……”
“第二天,追查他下落的两个人,乱步和敦,这两个称呼是从他们之间的交流得知的……”
“为了救下他,我在天台上了锁,甚至把整扇门都焊上了,但他还是死了,我还向保安谎称有偷窃衣物的外来人员潜入,以阻止他进入……”
“最后我向社区提议组织一次宠物交流会,这样他就会因为讨厌狗而放弃跳楼,现在是傍晚六点十五分,他还没有出现,基本确定整个事件已经结束。”
“使用能力八十五次。失效一次,原因不明。”
“此后要多记住的人……没有。”
“能力暴露的可能性——没有。”只要能保存好这个摄像机。
“记录完毕。”
她按下按键,把摄像机藏起来。
这个摄像机里记录着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记忆,这些记忆被保存之后她就能安心忘掉,继续重复毫无波动的、安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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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时候,期中考试成绩出了,必思答仰头看排名,自己的名字赫然在第一名的位置。
这样一来就能应付周末和长辈的饭局了,她本就是这样的打算的,她要在世俗意义上取得不俗的成绩,才能在更加世俗且无意义的事情上取得特权。
可特定规律的丧失带来的郁闷比成绩的喜悦先一步击中她 ——斐波那契数列被打破了。
她觉得她得选择一个新的规律以确定下一次成绩她该考第几名。
该制定什么样的规律呢,最好不要轻易被破解吧,她回忆起了乱步将她的小伎俩娓娓道来的尴尬。
嗯……为了表达对幼儿园时大冬天穿着短袖跑操的厌恶,她决定今天回去后找到《雪之华》的钢琴演奏谱,用骰子的数字决定勾选多少个音符,读谱后将所有数字相加——她就不信这样兜兜转转还能被乱步看出来!
“也许这不是一个好想法,太带有个人主观色彩了,我能想到更好的……对了!色彩!也许可以试试RGB色彩模式……或者用π小数点后的数字,反正第一位正好是1……”她在走廊上陷入跳脱到外太空的胡思乱想里去。
“那个——”有个女孩子戳了戳她的手臂,她有点怯怯地开口,“麻烦让一下,我看不到排名了——真是的,为什么我的名字在这么下面啊!”她用抱怨的语气自言自语。
“啊,不好意思。”必思答觉得她有点眼熟,于是不确定地开口,“たむら……たなか……ほんだ ……”她忘记了她的姓氏的发音组合。
“田中,たなか,田中绪。”
“……对不起。”
“不,没关系,别放在心上,”田中有点尴尬地摆摆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们已经在一个教室里坐了两年半的前后桌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必思答一般不会再往后面传作业或者试卷的,所以不太关注坐在前面的人的名字,但是两年半也没记住也太……
“啊,找到了,果然在这里!”
她在排名的中间靠底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太好了,251!比上次考试进步了很多呢!”
“进步?”必思答差点忘了成绩原来还有“进步”这一说,不断地巩固知识,然后在下次,下下次考试中考得比同班同学好,比全年段好,比整个市区好,好到一定程度后被另眼相看,然后到另一个地方继续“进步”,到某个阶段后,【进步】演变成【进化】,跨越阶级,跨越种族。
“啊嘞,必思答在第一名呢,太好了!最近认真学习也得到回报了呢。”田中俏皮地开玩笑说,“但是不能骄傲哦,我的考试成绩是你的零头,不过你的排名是我的零头呢。”
251和1。
好厉害,她居然能这么想。是乐天派!是生活在世界彼岸的生物,不会被悲伤打败、脑袋擅长装载快乐的天使!
“嗯。”必思答楞楞地点了点头,决定在课上无聊的时候将她作为人类研究的样本——必思答没想到两天后,她自己会成为别人的研究对象。
周末,在一家日式餐厅的包间。
萨特正在和妈妈聊着近况。妈妈离婚之后就带着必思答离开法国前往日本倚靠在日本经商的父亲,也就是必思答的外公,母女俩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