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望听见“哗啦”的水声,紧接着是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姐姐似乎是出来了。
她这样想着,向前侧了侧身子。
可还没等瞧清身后人的身影,便察觉到有人在身后用掌捏住了自己的后颈,让她再没有办法向后转过头去。
察觉到掌下的小人儿似乎有些紧张地拱了拱背,魏九清低笑道:“央央方才真的没有偷看姐姐吗?”
与他声音一同传来的,还有清冽的雪松香夹杂淡淡的薄荷气息,夹带着姐姐有些热的呼吸,一并落座于她的耳侧。
“自...自然没有。”
苏令望心虚似的,又着意强调了一番。
因为旧伤未愈又要掩藏内力,魏九清连日来饱受内息混乱的折磨,故每日晨间以冷水泡些药浴方能有所缓解。
只是,眼见着身前的人儿那对细巧白皙的耳朵挂上了红晕,他好不容易冷下的身子便又热了起来。
他一只手固定着苏令望的脖子,另一只手轻轻地向前推了推她的背,迫使她也随着向前面的桌案走了几步。
“央央这么早来找姐姐,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姐姐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苏令望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如此着急便要闯进姐姐房中的原因,急忙开口道:“我就是想问问姐姐,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魏九清眉心微动,压抑住心中的些许不安,“央央可是想起什么了?”
“没有...后来牧之哥哥来了吗?我又是如何回到这客栈中的,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姐姐,央央可能是又病了...我又忘记了许多重要的事情...”
说着,细糯的声音中便带上了些委屈的哭腔。
闻言至此,魏九清原本心中的暗爽被愧疚与自责取代,自然也失了方才故意逗弄她的兴致。
他松开了放在她颈间的手,轻柔地将这小小的人儿身子扳了过来,长指头在她圆肉肉的脸上刮了刮,轻声道:“是姐姐不好,忘了昨日的果饮是掺酒的,你喝了就睡着了,崔牧之后来也没有来,是姐姐背你回来的。”
“真的吗?”苏令望吸了吸鼻子,又指着自己肿痛的唇道:“那我的嘴,我的嘴是怎么了,婆子们还说了一堆奇怪的话...”
魏九清眸中的冷意一闪而过,有柔声宽慰道:“是姐姐没尝出来果酒中有百合,还好你只喝了一小口就醉倒了。”
“原是这样啊...”
苏令望原本皱在一起的小脸一下舒展开来,也全不似方才那个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是她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
姐姐只着了件薄衫,微微垂着头,离自己是这样的近,近到连自己在她眸中的样子都瞧得格外的清晰。
她身上的水汽自己似乎也感受得到...
似乎只要她轻轻的踮一踮脚尖,她的唇就可以与姐姐的唇擦碰在一起。
苏令望一时之间连呼吸都有些顿了。
这让她回想起先前看得话本子中写的那样,娇蛮的郡主历尽一番艰辛曲折,最终认识到了小将军对自己的心意,在蒙蒙的月色之下,踮起脚尖,开始了属于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心跳得声音不住地擂着她的心口,像是不知何处骤然而起的汹涌浪潮,这场波涛轻而易举的席卷到她的足尖。
她鬼使神差地、不受控制、轻轻踮起了脚尖。
对面的人显然有那么两瞬意外,旋即不露声色地将自己的头垂得更低些,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这样忽然缩短。
就在她的唇珠与魏九清的下颚遥遥在望之际,一滴冰凉的水珠儿顺着男人额前的发梢滴落在苏令望面颊上。
一瞬的凉意,将她眸中的迷乱冲散。
苏令望停住了动作,素白的指尖交叠着捂住了自己的脸颊,水眸中尽是惊恐。
未等魏九清出言,她便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