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昏暗一盏,照着桑木大花格隔断后的一方书桉。 郭观回来后,便一直坐在书桉后。 卧室的门被推开,书童小楛端着热水从外进来,看到郭观仍保持这个姿态,他说道:“先生,这几封信,您看得都会背了吧,该歇息啦!” 郭观没有说话,只抬手摆了一摆。 小楛放下热水后过来:“先生,您就不要心忧了。” 他看向郭观桌前的摊开的几页书信,都是今早才从临碧乡送来的。 “对了先生,确认那去临碧乡打听的人,就是姚子德了吗?”小楛又问。 半响,郭观道:“嗯。” “那他现在死了吗?” “不知。”郭观摇头。 “哎,这个姚子德真是好管闲事,这种人,早点死吧!” 说着,小楛转身准备离开。 郭观叫住他:“这几日,你行动可还自如?” “嗯,进去都是畅通的,无人拦我,也没人跟着我。” “出城呢?出城可有人拦你?” “这,我也没出城呀,不过这些信,”小楛指去,“送进来的时候,没人拦,没人跟。” 郭观不解:“你说,这是为什么?她真就放着我在旁不管?” “不知道,”小楛挠头,“反正挺不安的,方家的人被她收拾了,康库府也出事了,卞可进他们三人上吊,丁旺成了一只疯狗。要不这样,先生,我明天去高成苑看看?” “别去了,”郭观澹声道,“整个衡香都是她掌中之物,她之前没派人盯着你,不表示她之后不会。如今在衡香,她可以为所欲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也是,我可不能将人引去高成苑,到时候咱们逃生,还得看高成苑那边呢,”说着,小楛忽然振作,打气道,“先生,这样想,就算她沉得住气,一直不对我们动手,可那是好事呀!她拖得越久,夫人他们正好逃得越远,等主公大军集结,管她夏家军还是什么晏军,咱们给他们杀个片甲不留!而且,那个跟随沉冽多年,随沉冽出生入死的近卫被咱们五马分尸了,咱们已经在他们头上拉过屎啦!值啦!” 郭观皱眉,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小楛告退,但他才到门边,抬手打开房门,却见门外两名衙卫正要敲门。 小楛吓了一跳,凶狠叫道:“你们是谁啊!” 说完心下一咯噔,虽然一直在念叨夏家军怎么还不动手,可真的看到衙门里的人,还是害怕。 “小兄弟火气还挺大!”衙卫说道,“你们又见先生呢?” 郭观闻言出来:“找我何事?” “你就是陈又见?”衙卫上下打量他。 “正是陈某。” “哦,你认识高成苑的江伫吗?” 一听到这三个字,旁边的小书童小楛神色顿时变了。 郭观缓了缓,道:“不认识啊,官爷何故提及此人?” “阿梨将军就知道你会说不认识,”衙卫哼道,“别装了,也算你走运,高成苑满门被杀,你欠江伫的赌钱,可以不用还了!” 郭观和小楛眉眼同时大睁。 “满门被杀?高成苑?”郭观叫道。 “嘿,你刚才不还说不认识江伫吗?这就不装了?” “是谁干的?”小楛怒道,“是不是那个阿梨?” “喂!”另一个衙卫立即呵斥,“你这臭小子,什么叫那个阿梨,那是阿梨将军!” “想啥呢,阿梨将军跑去灭门高成苑,脑子有问题!”衙卫说道,“我还怀疑你们是凶手呢,欠了别人一屁股的赌债,在现在人家死了,你们可以不用还了!” “行啦,”另一个衙卫说道,“我们就是来带这话的,话已经带到,我们走了。” 说完,他们转身离开,同时口中说话,也不怕被郭观和小楛听到。 “就这还先生,表面上是个为人师表的,背地里竟然这么好赌!” “也算是走了大运,债主死咯!” 小楛瞪着他们,将门一关,再抬头看向郭观:“先生……” 二人的面色都很难看,苍白无血。 “肯定是阿梨那个贱人干的!她把高成苑的人杀光了,还特意派衙卫过来送信!她在玩弄我们,这个贱人,杀人诛心!”小楛痛恨道。 郭观觉得双腿发麻,他踉跄回去隔断后,手掌撑着书桉,满头冒冷汗。 “先生,我们怎么办?”小楛跟去,“那个贱人不对我们出手,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啊,如此被动。”郭观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