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石阶明净,少女身着一袭绿灰色初春衣裙,坐于河畔矮石上,目光凝望着对岸的烟波楼。 一旁柳条低垂,似有若无从她纤薄的后背拂过,不时遮去低檐和路边的灯火。 她身后长街空寂无人,街旁屋舍是清一色碧瓦石墙的商铺,商铺皆已打烊,每间门面阔大,后面是深深庭院。 支离和夏昭衣便就是踩在其中一间商铺的屋顶之上。 “画面好素净,”支离声音很轻,“小师姐,我都想作诗了。” 夏昭衣莞尔:“是啊,少女情怀总是诗。” “不过大晚上的,她单独一个姑娘,这样不安全。” 夏昭衣点点头,抬头看向对面的烟波楼:“可能,她真的很喜欢沈冽吧。” “不过沈大哥不喜欢她,她这样,多少会让沈大哥不舒服。” “至少她眼下并未打扰到沈冽跟前,该由她有自己的憧憬幻想。” “也是,”支离又咬一口甘蔗,“当初柳现宝时,师姐也说你管不到他。不过,我要是沈大哥,知道有一个人在暗中这样盯着我,我定会不舒服的。” 夏昭衣淡笑:“可沈冽现在不知,只要她没有越界,我们便都不说,就当给许姑娘保留几分面子。” “哎呀,”支离目光一眼看到烟波楼侧门,“想不说都难,沈大哥这会儿怎么出来了。” 夏昭衣循目看去,叶正和卫东佑走在前面,后面跟随出来得,的确是沈冽。 沈冽在人群中是非常好辨认的身姿,较旁人要挺拔单薄,像是参天的青竹,今夜他穿了一袭暗海兰色云火纹加玄锦劲衣,腰间系着黑色仙花缠枝纹腰带,一丝不乱的清爽长发束成马尾,这身清冽气质在暗夜下如清风过枝梢,俊朗风流。 “这是盛重打扮过得,”支离小声道,“哎呀,师姐,沈大哥该不会是要去幽会吧。” “幽会?”夏昭衣说道。 支离的目光忽而看向坐在下面的许姑娘。 许姑娘抬头,也瞧见了桥对岸走来得人,一瞬,许姑娘以为自己看错了,见真是沈冽,她忙起身。 “许姑娘,她把沈大哥打动了?”支离讶然。 夏昭衣眨巴眼睛,一时不知该做什么神情。 随着许姑娘一起身,已到石桥上的沈冽等人也看到了她。 支离立即拉着夏昭衣藏起:“嘘。” 夏昭衣:“……” “少爷,”叶正低低道:“是那个许姑娘。” 沈冽面淡无波:“不理。” 许姑娘一动不动,看着他们走近,待快自桥头下来,她忽然拔腿跑去:“支,支公子!” “差点以为是在叫我呢,”支离超小声,“我也姓支。” “我知道你姓支。”夏昭衣也超小声。 “许姑娘,夜已深,你在这里做什么?”叶正道。 “我闲逛来着……”许姑娘说道,目光小心朝沈冽看去。 月色下,沈冽一双深邃黑眸似古井,冰冷淡漠地回看着她。 许姑娘知道他不可能会喜欢自己,但这样和他对视,仍让她一颗心越跳越快,红意从脸颊蹿向耳根。 “见,见过支公子。”许姑娘结结巴巴。 “师姐,看起来,不像是约会。”支离继续超小声。 “别再出声。”夏昭衣说道。 眼下这场景,她委实觉得心虚,如此偷听,实在不好。 “许姑娘,天色不早,你回去睡吧。”叶正道。 “你们这,是要去哪呀?” “这个跟你没有关系。”卫东佑道。 许姑娘抿唇,目光看回沈冽。 沈冽没再看她,抬脚朝前面走去。 “支公子!”许姑娘上前一步,“且慢。” “何事?”沈冽问。 “我知道支公子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乃我穷尽一生都高攀不上的大富大贵之人,但……”许姑娘忽然鼓足勇气,“支公子,我见你身旁从无女眷,你,你可要一个小妾伴你左右?” “你何以自轻自贱?”沈冽说道。 “小女自见了公子你后,便茶饭不思,我……” “我不需要。”沈冽没再停留,迈下石桥。 叶正冲许姑娘笑笑,示意她快些回家。 “幸好这里是熙州府,”支离继续超小声,“若是一些民风保守之地,这许姑娘表白被拒,不定要跳河呢。我听闻西北有一处深山,女子但凡对男子唱过山歌,便是示爱,男子若不接受,她就只能蒙羞跳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