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和本已打算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听完戴豫说的,季夏和一颗心彻底放下。 虽然这件事不小,但他完全信任沈冽,而且对沈冽那个大哥,季夏和再清楚不过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想多提他。 听说沈冽已睡下了,季夏和也打算回房去睡。 出来时看到外面天色还尚早,他想起几件事来,回头看向跟在后面一并出来的戴豫,说道:“你这些年一直跟在沈冽身边?” 戴豫没想会被问这个,说道:“我跟在少爷身边快十二年了。” “那,前一年江州游湖的事,你也在?” 戴豫一顿,点点头:“在的。” “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季夏和好奇,“当时都说你们死了,怎么就好端端出来了?” “……” 戴豫讪讪笑了下:“季少爷,这话……” 好像是在咒他们怎么不死似的。 季夏和也意识到了不妥,干笑几声:“没什么,就是好奇,其实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季少爷不如去问我家少爷,”戴豫说道,“我家少爷让说,我才能说。” “看来还不能告人呐?” 戴豫笑笑,跟季夏和告辞。 季夏和打开折扇,在胸前摇了两下。 他也不是非要知道,就是单纯好奇,想想这些年发生在季家的事情,再看看老邻居郭家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其实心底不无唏嘘。 乱世乱世,天下这番乱世,哪家人能真正逃得了呢。 · 广骓与安江相邻,是宋致易发兵起家的两大后方,对宋致易而言,广骓和安江的存在,比永安京都还要重要。 季家投靠了宋致易后,迁族至广骓,在广骓一时风光无限。 像季家这样过来的世家不少,这些世家皆被宋致易优待,去年宋致易登基称帝,国号为平,年号天定,满朝文武和将相公卿里,一半以上都是他们这些世族。 当时朝堂从上而下,其乐融融,新上任的大小官员摆尽风头,但是没过多久,问题便渐渐暴露了出来。 大乾的文武百官,诸多都是从小官做起,由低向高,打败无数竞争对手,一步步攀爬上来,无论资历还是从政管理经验,都有数年磨炼。 而宋致易这样论功行赏安插的行政官员,空有满口纸上之术,毫无任何实战管理之能,一时间诸多弊端涌出,毛病一堆。 对于一个新建王朝而言,这样无疑致命,哪怕宋致易不提,在朝为官的人也渐渐明白这碗饭有多不好吃。 不少人起了辞官的心思,但是新皇不同意,将他们强留在官位上,与此同时,各类风声传出,宋致易的目光彻底盯上了这些世族的产业。 广骓是那些外来世家大族最喜爱来的地方,民间讥讽为“买官乡”和“求荣乡”。 眼下,季中川刚回到广骓,还没歇上半会儿功夫就被人拉了出来,名义上是去酒楼喝酒听曲。 广骓虽不是江南鱼米之地,但同样满是水道画舫,城中酒楼过半,满地富豪,入夜便莺歌燕舞,灯火辉映。 季中川和一干有名的世家子弟上了一座叫秦烟楼的酒楼。 年轻貌美的女乐师在下座弹琴,身段柔软的舞姬们娇媚起舞,广骓最知名的十个名伎来了三个,季中川乐呵呵的搂着其中一个名伎柔软的腰肢,手里的触感极其之好。 酒过三巡,起了酒意,但不该说的话众人绝对都不会说,只是彼此捧场,暗示,悄然打探。 今晚酒座上,关于郭家今后的打算,许多人都想从季家嘴中打听。 这一点,季中川的确不知道,郭裕当时也不肯透露。 但季中川现在偏不说不知道,而是用尽各种太极之术,敷衍搪塞,保持神秘,像是不知道,又像是知道而不能说。 喝到亥时,不得不回去了,季中川在随从的搀扶下从楼上下来。 到了门口,他醉醺醺的眼睛变得明亮了起来,被随从扶上轿子后,他拍了拍自己衣袖上的味,一脸不耐。 “老爷,起轿吗?”随从在外恭敬的说道。 “嗯。”季中川应声。 轿子被人抬起,但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利箭从外射来。 季中川正巧倾身往右,想撑着额头小睡一觉,这支箭便从他上面直勾勾钉在轿子上,箭尾还在他脑门旁边晃啊晃,嗡嗡作响。 方才离他的左耳就只,只有五寸! 季中川吓得发软,快尿裤子了,眼睛瞪得老大,手脚剧烈发抖。 与此同时,其他几处地方亦先后响起尖叫,被暗杀的不止他一个人。